葛玉芹三步并作两步过去,夺走了许承安手里的可乐,絮絮叨叨:“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少喝这些东西,对身体不好,你就是不听。傻看什么,你哥你不认识啊,不知道叫人?”
警察来家里那一晚,给许承安留下了深深的心理阴影,他咽下嘴里的可乐,怯怯地叫了一声“哥”,心里有些怵他。
许为然没应,视线紧紧地看向客厅的北边,帘子已经拆了,那张用板凳和木板搭建的简易床铺也不在了,摆了一张饭桌。
他住的地方变成了家里的餐厅。
耳边响起离家那天葛玉芹尖利的嗓音:客厅这帘子我明天就拆了,空间还能大点。你最好永远别回来了,我眼不见为净,没人气我我乐得自在。
葛玉芹见他盯着饭桌看,陡然反应过来,讪笑着说:“今晚你就住在安安那屋,安安跟我和你爸睡。”
许承安噘嘴想闹脾气,被葛玉芹瞪了一眼便偃旗息鼓了。
厨房里传来炒菜的声音,许为然看过去,许致宽的腿确实受伤了,打了石膏,搁在一个矮凳上,一手撑着灶台,一手握着锅铲在锅里翻炒。
葛玉芹洗了个手,替换了他的位置,接着炒菜。
许致宽拄着拐杖慢吞吞地挪到客厅,抬眼见到许为然,语气没什么起伏:“回来了。”
“嗯。”许为然跟他也没话说,父子感情淡薄。
许致宽常年不在家,许为然对他的印象很鲜明,只记得葛玉芹打骂他时,许致宽抽着烟冷漠旁观,只有在不耐烦的时候才会出声制止,不轻不重地说上几句话揭过。
他也说不清是更恨葛玉芹多一点,还是更恨许致宽多一点。
“明天考试?”许致宽问。
许为然还是一声“嗯”。
之后就是沉默,直至葛玉芹把菜端上桌。
正中间放着一锅排骨玉米汤,已经盛出来了一碗,放在许为然手边。还做了一条红烧鳊鱼,炒了几个家常菜,青椒土豆丝、豇豆肉片、肉末茄子,凉拌黄瓜皮蛋。
“吃吧。”葛玉芹给许为然夹了一筷子菜,“是不是好久没吃家常菜了?”
许为然不答。实际上他每天吃的都是可口美味的家常菜,迟滢家的阿姨做的。
他们叫她芳姨,一位笑起来很有亲和力的妇女,每次都提着袋子送到教学楼下。迟滢忙着写作业没空,他过去接她时,她还会跟他聊几句:“昨天那鱼是我老家的做法,吃得惯吗?晚上想吃什么?你们这些小孩,辛苦的哟,我那天好奇去一楼的教室门口瞄了眼,书堆得比人都高了。”
许为然没吃葛玉芹夹到碗里的菜,低头快速扒了几口饭,想早点吃完回学校,没打算住在这里。
回来一趟,也不是想缓和关系,他只是想看一眼许致宽的情况,没想象中那么严重他就放心了。
毕竟养育了他一场,如果许致宽情况不好,他不会坐视不理。
“别光吃饭,多吃点菜。”葛玉芹指着他手边的碗,“喝点汤,我炖了四五个小时。”
许为然喝了几口便停下筷子:“我吃好了,走了。”
葛玉芹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神色有些紧张:“这就走了吗?不是说好了晚上住在这里。”
“离学校太远了,考试不方便。”
“怎么不方便了?你之前走读的时候不都早早到了学校。”眼见许为然听不进去话,一心要走,葛玉芹按住他的肩膀,“等、等会儿,我跟你说几句话。你先坐,等我把饭吃完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