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流回向後重重砸落,險些連人帶椅子翻倒在地。
他受了紀淵一掌,劍戟似的鬚髮,好像過電般炸開。
根根倒豎,宛若刺蝟!
“好巧妙的發勁!”
步流回雙手捂著胸口,面上盡顯驚愕之色。
適才那一掌按下,彷彿五座大嶽轟然併攏,蘊含無窮沉重之氣勢。
即便神鐵鍛打的強橫筋骨,吃上一記也要粉身碎骨!
可他不僅毫髮無傷,就連衣袍也未有半分損毀痕跡。
“幾如電掣雷動的氣血真罡,將老夫四肢百骸,筋骨皮膜,都震得麻痺痠軟,提不起氣力。
卻沒有造成任何實質的殘害……這般細緻入微的發勁手段,哪裡像是初入四重天!”
步流回心有餘悸,想到那種半隻腳踏進鬼門關的大恐怖,再望向那位年輕千戶的眼神,已經多出幾分由衷敬畏。
“諸位掌門稍安勿躁,十日之期未到,今晚子時,本官將親率部眾,掃蕩莽山的魑魅魍魎。”
紀淵大步跨進廳堂,那一掌掀動滾滾氣流,吹動大紅蟒袍。
嗚嗚,嗚嗚嗚!
衣角翻飛間,好似倏然展翅的金翅大鵬,散發出濃烈的氣焰!
龍行虎步,睥睨傲然!
“紀千戶莫要小瞧莽山,當年百蠻入關,肆虐玄洲!
遼東飽受戰火煎熬之苦,軍民遠比大嵩皇帝有骨氣的多,眾志成城,聯合抗敵!
偌大的白山黑水,說是一寸山河一寸血也不為過!”
長春不老山的九遊道長語重心長道:
“加上陰司沉淪日久,沒有拘魂的黑白無常,接引的牛頭馬面。
那些戰死的將士、枉死的百姓……受陰氣侵染,化為萬千鬼魂,遊蕩於陽間!
又因為莽山地勢猛惡,如同瓶口吞納四方,乃是天然的養煞之地。
長年累月下,凡靖州、曇州的亡魂,皆如涓滴細流,匯聚入江河,被吸引到莽山。
孱弱的,就被妖魔所食,強橫的,便反過來操縱飛禽精怪。”
長春不老山乃是丹宗,與許多采參客、大藥行都有來往。
可像莽山這種地方,再怎麼藝高人膽大的江湖人,大白天都不敢擅闖。
更遑論百鬼浩蕩出行,群妖吞飲月的夜深子時!
所以,九遊道長才會好心勸說,免得紀淵大意之下損兵折將!
“道長所慮,也有道理。”
紀淵坐進上首的座椅,嘴角噙著一抹笑意:
“俗話講,沒有金剛鑽不攬瓷器活!
本官並非狂妄之輩,既然動了拿下莽山的心思,自是把握十足!
九遊道長執掌丹宗,到時候,還要仰仗長春不老山的眾多弟子,為本官開爐煉丹煉藥!”
五大門派,各有其用。
像長春不老山,精研丹道藥理,續命元養生機,不比老君教遜色幾分!
移嶽派則是崇尚天地自然,萬物有靈。
因此能與走獸溝通、飛禽對話,通曉駕馭之法、操控之術。
“千戶大人說笑了,並非老道故意推辭,而是景朝律例寫得分明,不許私自供奉丹師,更不準民間開爐。
長春不老山每半年煉上百爐,大多都補給遼東邊軍,每一枚流出皆要登記造冊,核對數目,少數才能留作自用。
紀千戶雖是巡狩的欽差,可到底歸在北鎮撫司衙門下,沒有指揮使與東宮的手令。
私自開爐,便算違法。”
九遊道長淡淡一笑,婉言拒絕。
“這樣說來,倒是本官強人所難。”
紀淵也未放在心上,他以力鎮壓五大派,這些掌門皆是面服心不服,自然不願用心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