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嗤嗤,暗紅色的焰流縈繞。
如同蓮花綻放,轟在孟長河的胸口之上。
那層蝕骨化肉的厚實血炎,彷彿冰消雪融。
頃刻間就化為烏有,完全抵擋不住。
兇猛的掌力排山倒海,悉數灌入那一具妖異邪魔似的非人軀體。
泥濘地面狠狠下沉,濺起大股渾濁漿流。
一連串爆豆似的筋骨碎裂聲響起,好似鞭炮炸開。
氣浪怒吼狂飆,帶起如同錘爛破鼓的孟長河,向後橫飛出去。
速度之迅疾,幾乎在眨眼間就接連撞到七八棵粗壯樹木。
砰砰砰砰砰!
山林劇烈震動,蕩起大片煙塵。
“嗬嗬……”
孟長河痛苦呻吟,全身上下,無一處不痛,像是受到龍象踐踏。
他整個人拖出凌厲的軌跡,於潮溼鬆軟的泥土當中,犁出一道深深地溝壑。
最後再重重地砸在一塊突起的巨大岩石上,打出蛛網似的皸裂痕跡。
胸口塌陷,兩臂炸碎,半邊身子像是破爛的口袋,乾癟下去。
紀淵那一記崩如炸雷的拳印,震得孟長河寸寸筋骨徹底崩滅,刺破皮膜軀殼。
好似發出的暗器一樣,“篤篤篤”地刮掉大塊樹皮。
可見氣力之剛猛!
孟長河的陰鷙麵皮麻木不已,熾熱的血液噴灑,溢位七竅!
灑在泥濘的地面,冒起滾燙火油的滋滋聲音。
“紀淵,紀九郎……你!好氣力!”
孟長河氣若游絲,原本頑強的生機,宛如岌岌可危的風中殘燭,很快就要熄滅。
依舊是同樣的招數,十成力道的山河大印猛烈砸下。
即便他不惜將自身獻祭,以催動血魘之心,仍舊敵不過紀淵的虯筋板肋與龍象大力。
由內息轉化的血罡真炎,面對無物不焚的血魃之力,更是顯得那麼脆弱。
“投效血神,也換不來這一場勝。
孟長河,你豈能不知。
域外四尊,就像賭坊裡頭的幕後老闆。
祂們希望你能不停地玩下去,直至被榨乾所有銀錢。
因此,一開始的時候,不會讓你輸得太多,輸得太慘,甚至於還會給點甜頭。”
紀淵腳步不急不緩,踩過肆意流淌的汙水泥漿,聲音淡淡道:
“但說到底,贏家始終都是祂們,而非旁人。
等你失去可以拿上賭桌的籌碼,自然就會被吃幹抹淨。”
孟長河那張烏紫色的麵皮,扯起苦澀的笑容,似是想要說些什麼。
哪怕五臟六腑盡碎,那顆血魘之心仍然在緩慢跳動,吊住半口生機。
“你懂什麼……這世道沒有泥腿子出頭的機會……我家世代是佃戶,你可知道什麼叫佃戶?
專門給那些地主老爺種田的,多的交八成租子,少的交五成,
逢到好年景,勉強吃飽,趕上旱澇災年,就要賣兒賣女!
我家有八口人,咳咳咳,二姐和三姐都是這樣,送進有錢人家為奴為婢!”
紀淵沉默不語,他曾聽過二叔講起孟長河的過往出身。
南河府人士,因為家中吃飯的嘴巴太多,養不活。
於是,送到鐵匠鋪做了學徒。
後來攢錢拜入金牛武館,學了幾招把式。
過得幾年,又轉投嚴府的英略館當一名雜役。
混跡到二十四五歲,不知怎地入了嚴盛的法眼,收為關門弟子。
從原本的孟三狗,改名成了孟長河。
“我五歲的時候,村子裡有個拖欠租子的佃農,
被下來收租的管事扒光衣服,綁在木樁上抽鞭子。
整整三十七鞭,我當時跟一群不懂事的小娃兒,站在旁邊大聲數,至今還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