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北鎮撫司的紀千戶。
人家乃東宮的新貴,太子跟前的近臣,未必瞧得上江湖下九流。
盜字門真個歸於紀千戶手底下,都算是高攀,求之不得才對。
“今晚戌時,我在金風細雨樓設宴,到時候還請張大佛爺、宋白紙扇兩位不要缺席。”
紀淵雙手負後,踏出陰煞匯聚的八苦別院。
他周身三尺宛若道場,鎮壓十方世界。
散發暖意融融的滾燙氣血,猛然衝散沁透骨髓的寒意。
“紀爺稱我一聲張五郎就好,以前是江湖人抬愛,覺得我門路廣,手段多,廣結豪客,八面來風,說我是一尊大佛。
但鄙人福薄命短,尤其又是當著紀爺您的面,如何稱得了‘佛’,又如何配得上‘大’。”
張奇山雙腿已被治癒,可仍然坐在輪椅上,蓋著厚實的毛毯。
因為許久不見天日,臉色蒼白,好似病入膏肓一樣。
紀淵回頭輕輕瞥了一眼,心想道:
“真是好演技,故意拿盜字門當家易主之事,去釣那些心懷不軌的雜魚,好會藉機做文章。”
他默默笑了一下,也沒有拆穿。
反正江湖之中的蠅營狗苟,與自己這位北鎮撫司千戶無關。
只要張奇山把走陰人一派的禁忌法器,黑金龍紋古刀帶來。
另外再弄幾樣添頭,保證能夠進入陰世。
其餘的事情,紀淵一概不管。
就算張奇山打著他的名頭,把陰門九派鬧個天翻地覆,也沒什麼所謂。
“天色不早了,金風細雨樓再相見。”
紀淵背過身去,餘音隨風飄落,透出輕描淡寫的從容之意。
“這亂攤子,你能擺平最好不過,若有什麼難處,就讓北鎮撫司幫一把手。”
他心裡清楚,張奇山突然請一位朝廷中人當家做主,盜字門肯定會有異議。
北鎮撫司對於這種事的處置,向來得心應手,經驗豐富。
抓一批,打一批,再判一批。
剩下的那些老江湖,多半就會懂得天威浩蕩,安分聽話了。
“必定不讓紀爺失望。”
張奇山恭敬地拱手,眼神晦暗,隱約有烏黑、血紅、灰白三色流轉。
於他看來,天底下再也沒有比拔除血咒更大的事了。
倘若有誰不識好歹,膽敢擋路,那就不要怪自個兒心狠手辣。
統統餵給傀儡煞了事!
……
……
回到府中,紀淵還未進屋,二叔紀成宗就說,剛才有人送來一口貼著黃紙符籙的長條鐵盒。
“江湖九流,確實是盤根錯節,遍佈各處。
我什麼時候回家,東西便什麼時候送到,張奇山辦事很得力。”
紀淵讚了一聲,將那口用佛道符籙封鎮嚴實的長條鐵盒拿在手中。
用張奇山的話說,禁忌法器沾染陰煞,其兇性堪比厲鬼。
所以平時都以符籙封鎮,收入鐵盒,免得傷人。
登上後院的樓閣,紀淵焚香、坐定,將心神調整平靜。
做好這一切,他才抬手撕去符籙,開啟鐵盒。
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