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鑄的麵皮微微抽動,心中悲苦更甚,那雙略微空虛的目光眺望城外。
一時間,不知道該盼著聶東豪大挫紀九郎,狠狠殺滅那千戶的威風。
還是紀九郎大敗聶東豪,讓梁種這賊子的算計滿盤落空。
“冥頑不靈的蠢材!”
梁種似有所覺,不露痕跡掃過鐵掌門,心下冷曬道:
“等這場好戲落幕,看老子怎麼炮製大旗會!”
他奉定揚侯之命,召叢集英會獵靖州,好試試紀淵的成色。
手中大權在握,動輒破家滅門!
可謂是一尊活閻王!
謝明流這種道貌岸然的老貨清楚利害,乖乖給上孝敬,自己也就懶得去找麻煩。
可這大旗會三番幾次不知好歹,正該拿來殺雞儆猴,震懾靖州武林。
“沒有功名官身又如何?沒有武道天賦又如何?
老子手指動一動,靖州主就要誠惶誠恐,眼皮跳一跳,能將這幫威風八面的大派掌門,嚇得屁滾尿流!
只要有權有勢,照樣安身立命!”
梁種手掌捏著精巧火爐,滾燙的氣息炙烤面板,令他既享受又暢然。
似這樣的舒坦日子,還在後頭呢!
“梁先生,他來了。”
謝明流早已跨過凝練真罡,進入開闢氣海的層次。
武道修為之高,冠蓋城頭一眾掌門。
他眸光輕輕一閃,便已捕捉半里開外的強橫氣機。
滾燙、炙熱、暴烈、洶湧、冰寒……
“咦?這是幾個人?怎麼感覺……”
謝明流心下詫異,這一縷氣機頗為古怪,性質變化多端,有些難以捉摸。
就在他閃念之間,那匹白身黑尾、頭頂生角的神駿龍駒,便如一道電光捲動狂風,颯然而至!
極為扎眼的大紅蟒袍獵獵招展,很快就映入城頭眾人的眼簾當中。
同時也進到半里開外,抱刀而立的聶東豪目光之內。
“紀淵!聶某……候你多時!”
面無表情的中年刀客眸光翕張,驟然發亮。
那張受盡風霜的粗糲臉龐,好似頑石蛻皮,現出其中良質美玉的燦燦光華。
其人於陡然之間,不高不矮的平常身形寸寸拔升,霎時變得雄偉昂藏,直如頂天立地。
那口名為“大拙”的古樸直刀嗡嗡顫鳴,彷彿怒蛟欲要衝霄而起!
四面八方的寒流倒卷,如同驚濤拍岸,瞬間衝散周遭瀰漫的薄霜濃霧!
隨著雄渾真罡噴薄而出,好似一條怒目張須的森寒大蟒,盤繞於周身各處。
喀嚓,喀嚓!
方圓百步之內,寸寸氣流皆被寒氣凝結,凍成皸裂也似的晶瑩裂紋!
這就是真罡的威能!
人身與天地交感,幾乎能夠做到虛空生水火,熬煉精氣神!
白山積雪萬載不化,罡風凜冽寒絕無匹!
聶吞吾當年踏破四重天,攫取的正是這一股天象偉力,將其煉化成為武道真意!
現在被他的二弟子聶東豪催發使出,亦有所向披靡的強橫姿態!
“聶吞吾真不愧是坐鎮三千里白山的大宗師!
雪飲真罡寒絕霸道!北傲八刀縱橫睥睨!
更難為他這徒弟聶東豪,擺脫師尊傳道的潛移默化,悟出大巧若拙的刀法精義!”
城頭之上,謝明流眼眸一縮,語氣頗有幾分羨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