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你真是膽大包天,六部內閣遣派的欽差都敢下手,埋於霸王卸甲風水穴!”
紀淵眸光微冷,這一趟巡狩明裡是北鎮撫司,暗地還有另外一位微服私訪的文官。
定揚侯做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舉止,已經跟造反沒什麼兩樣了。
他話音一收,瞥見財穴之內鋪足銀海汁液,反射粼粼波光。
足夠讓人駕舟行於其上!
“數府庫銀,填盡一穴!這是想要效仿盛帝手段麼?”
縱使是紀淵見慣風浪,此時也不禁有些驚歎於郭鉉的瘋狂。
三千年前,盛帝發民夫七十萬餘,穿三泉,下銅而致槨。
以水銀汞漿,為百川江河大海倒灌其內。
這位定揚侯更了不得,把遼東各地軍需所用的餉銀悉數融了,只為填滿霸王卸甲的財穴。
“事到臨頭需放膽,這話是你說的,紀九郎!本侯原想用龐鈞那蠢貨的,可惜他太無能掉進北鎮撫司手裡。
也打過洛三郎的主意,卻終究顧及皇后娘娘的那份情!
不得已傾盡餉銀,博這最後一次!
本侯今日死於此處,軍中無餉之事絕對轟傳,你壓不住譁變的邊將,便應付不了虎視眈眈的穆如寒槊。
到時候賀蘭關破,潑天的大罪誰來背?遼東失陷這麼重的事,總得有個人擔!
太子保不住你!東宮擋不住激憤的群情!
與本侯合作,霸王甲歸你,神髓藥分你一半。
從此賀蘭關外,皆交予你紀九郎!
如何?”
平心而論,郭鉉開出的價碼誠意十足,利害剖析得很是明白。
當兵吃餉天經地義,更何況遼東這種苦寒地方。
軍戶入伍,掙得便是刀口舔血的賣命錢。
定揚侯府這杆大旗豎立不倒六十年,積威本就甚重。
而今一朝傾塌牽動根系何其龐大,再加上無餉可發鼓譟助勢,大營譁變再正常不過!
這是內外交困之危局!
“侯爺,多謝你讓紀某曉得殿下佈局,究竟有多高瞻遠矚。”
紀淵並未思索多久,擰緊的眉頭還不到一瞬就舒展開來。
隨後那隻手掌重重一壓,紅焰肆意噴薄而出,伐道破道的革鼎薪火,頃刻便摧垮兵家宗師的五臟六腑。
“你?怎麼……”
郭鉉驟感心口劇痛,喉嚨含住的神髓大藥亦無法彌補可怖傷勢。
他那雙虎目猛然圓睜,猶自帶著難以置信的震驚神色。
自個兒分明已經陳明利害,分析透徹。
紀九郎是個聰明人,為何要做這種蠢事?
讓遼東亂?讓穆如寒槊破關?讓白山黑水失陷,處處燃起烽煙?
難不成,這小子真是四尊麾下的潛藏奸邪?!
這位戎馬半生的定揚侯始終都想不明白,紀淵究竟要靠什麼鎮壓關寧衛?
任憑你武道境界再高,還能殺光十萬甲士以立威?
“侯爺可知道我這一趟巡狩,跟誰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