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輩子能有什麼機會出人頭地?
紀淵深入寬敞的鑼鼓巷,一座座錯落有致的深宅院子分佈其中。
外面多半都掛著大紅燈籠,兩扇木門半掩著,並未關緊。
據傳,此為行內的規矩。
紅燈籠是說姑娘還未開張接客。
半掩門則暗指方便男子登堂入室。
等有人上門,燈籠就會取下,門扉也會掩上。
後來者一看就知道是什麼情況,省得撞上碰面徒增尷尬。
“九哥,你來了啊,咱們進去說。”
一個白臉兒的緹騎靠在醉花樓門外,本來是懶洋洋的,閒著無事瞥著裡頭的鶯鶯燕燕。
見到紀淵出現,瞬間打起十二分精神,腰板挺得筆直。
“怎麼回事?醉花樓裡能有什麼古物,還讓我鑑賞成色?確定不是鑑賞姑娘……”
紀淵右手按住刀柄,身材挺拔眉目冷峻,自有懾人的氣度。
只是立在門口,那龜公、老鴇一時之間竟不敢上前迎客。
“你們瞎了眼不成?連我家九哥都敢怠慢!這醉花樓不想開下去了?!”
白臉兒緹騎甩著刀鞘重重拍門,弄出好大動靜。
厲聲呵斥完畢,這才轉頭恭敬說道:
“九哥你待會兒就知道了,容小的賣個關子。”
紀淵眯了眯眼,摸不清楚這白臉兒緹騎擺的是什麼龍門陣。
受到威嚇的龜公、老鴇連忙湊了上來。
一個彎著腰叫大爺,一個挺著胸喚窯姐兒。
頓時滿堂熱鬧,嘈雜無比。
“兄弟叫什麼名字?上回一起吃酒人太多,卻是忘了細問。”
紀淵粗略掃過那群露肩露肉的鶯鶯燕燕,感慨著這娼館窯子檔次的確差了不少。
抬眼望去,盡是庸脂俗粉,大概也就上輩子的會所水平,比不了更高一層的勾欄青樓。
“小的姓裴,單名一個前途的途字,家中排行第四。
親近些的就喚我裴四郎,同僚之間有時開玩笑,也叫我裴狗兒。”
白臉兒緹騎熱切說道。
好像能被紀淵知道名字,是什麼莫大的幸事。
“為何要叫狗兒?忒不好聽。”
紀淵眉頭微皺問道。
“因為小的鼻子特別靈,脂粉香氣、吃食調味……只要聞一聞就能分辨出來,我娘就取了個好養活的賤名,狗兒。”
名叫“裴途”的白臉兒緹騎渾不在意,笑著回道。
“這倒是個好本事。”
紀淵心頭微動。
皇天道圖倏然張開。
命數逐一映照!
【裴途】
【一青兩白兩灰,丁中之資】
【逢凶化吉(青)、鼻竅通靈(白)、桃花劫(白)、庸碌(灰)、黴運蓋頂(灰)】
“竟然有一道青色命數,還好【逢凶化吉】壓住了【黴運蓋頂】,要不然這裴四郎就是個喝水都去塞牙的掃把星。”
裴途渾然不知命數被映照,拱手道:
“九哥不妨先吃一桌酒菜,小的再叫上一兩個善解人意的好姑娘,等到盡興了再談古物那樁事兒?”
龜公滿臉堆笑,把兩人引到大堂中間的紅木桌席。
約莫七八個皮肉細嫩的年輕窯姐兒站成一排,各自都有幾分嫵媚顏色。
“正事要緊,今天就不談風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