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敬瑭!給本侯拿了這廝,拖到帳外,鞭五十!
脫衣懸於旗杆之上,示眾三日!”
“領命!”
雄健如虎的董敬瑭站立起身,也不為梁種求情,面無表情將其拖拽出去。
以他真罡初成的武道修為,擒拿一個堪堪打通氣脈的幕僚,實乃輕而易舉。
“侯爺且消消氣,其實梁先生所言……也不無道理。
咱們生是朝廷的人,死是朝廷的鬼,世代盡忠聖人!
可如今帝位空懸,太子監國二十年,東宮近些年來多重用那些無門無戶的卑賤庶民,弄得淮西勳貴、將種子弟頗有怨言。
侯爺,你我是為聖人效命、是為景朝效命,但也不能隨便受別人的委屈!
北鎮撫司的千戶,撐死了正五品,一個還未及冠的小崽子,拿著雞毛當令箭,就能騎在咱們頭上?沒這個道理!”
一個生得面圓耳大,鼻直口方,腰闊十圍的壯實武將開口說道。
他披著狻猊獸面鎧甲,坐在那裡像是鐵鑄的黑塔,氣度很是不凡。
“原來是魏榮魏將軍!”
郭鉉冷硬麵色稍稍和緩,好似餘怒未消,輕咳兩聲,語氣沉重道:
“梁種那廝言語狂悖,行為無狀,該罰!
賀蘭關內的諸將士,都是精忠報國的熱血漢子!
從父輩那一代開始算,就紮根於白山黑水,始終守著這片苦寒土地!
天災人禍!響馬大寇!蠻夷餘孽!
統統都捱過來了!
哪年不打仗?哪年不死人?別的府州過年,家家大紅燈籠高高掛,咱們遼東卻是滿城縞素,哀樂起伏!
本侯跟隨聖人南征北討,受困在應天府時,身負十幾創,照樣殺出重圍!
一片丹心,日月可鑑!
今日梁種竟敢當眾說要截殺欽差,豈不是置本侯於不忠,陷諸位於不義!
若非看在他立下不少功勞,本侯剛才就該砍了他的腦袋!”
郭鉉怒目而視,自字字句句擲地有聲,宛似金鐵相撞,迸發鏗鏘之音。
“侯爺赤誠之心,遼東誰人不知!”
魏榮雙手抱拳,重重一拜。
大帳內的其餘人趕忙附和,溢美之詞層出不窮,就是不知有幾分真,又有幾分假。
待到銅盆裡頭的獸金炭火漸漸熄滅,原本落座吃酒的諸將士逐個告退。
只剩下案几上的殘羹冷炙,還未收拾乾淨,以及默不作聲的董敬瑭。
“你去把梁種帶進來了。”
郭鉉面沉如水,揚手吩咐道。
獨自飲酒的董敬瑭大步走出軍帳,將身體精赤凍得瑟瑟發抖的梁种放下旗杆。
拎小雞仔似的,將人一把丟到侯爺面前。
“袍子披上!以你三道氣脈的微末功力,可抗不動賀蘭關的嚴寒。”
郭鉉隨手就把全無雜色的千金裘袍丟下大案,梁種滿身細皮嫩肉一顫一顫,擠出笑臉接過,包裹住自個兒,靠在銅盆邊上烘烤雙手。
“多謝侯爺賞賜!”
郭鉉失笑道:
“你這廝,連本侯的便宜都佔!罷了,就當彌補後面打的五十記鞭子了!”
梁種面露苦相,像霜打的茄子,忙告饒道:
“侯爺,您真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