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階的鬼神之宗,其神龕供奉多為陰司;
天階所有的上清眾聖,則為寰宇群仙。
只不過像八部正神這等層次,神龕空懸日久,並無靈性烙印。
“人階圖錄盡是史書留名的王侯將相,便如那關君侯義薄雲天,死後立金身,入武廟,日夜受到香火祭祀。
這種就等於從‘人’,被供奉成‘神’,靈性歸於天地,重新凝聚成形。
太古玄洲為寰宇祖庭,攏共劃分天、地、人三界,並行不悖……皇天道圖亦有三重位階,莫非存在什麼說法?”
紀淵眼眸閃爍,緩緩掠過層層疊高,仿似山嶽的古樸神龕。
每一次晉升吉神、凶神,他都是依著心中那絲冥冥感應,尋找最為契合自身的那尊皇天或者地祇。
“嗯?”
目光搜尋片刻後,紀淵眉心忽地跳動,他望向一座位於高處的古樸神龕。
“眾星億億,不若一日之明……策電天公?”
……
……
靖州城外,一輛馬車碾過官道,四平八穩行駛著。
身形高大的聶人英坐在馬背上,好似護衛般。
能夠讓白山刀王莊的少主如此,整個遼東估計都無幾人。
然而,馬車當中並非什麼德高望重的江湖前輩,也不是那位橫壓大雪山的絕巔宗師出關走動。
只有一位頭戴帷帽的妙齡女子,端莊大方跪坐於內。
觀其身姿,曼妙無比。
“徐姑娘,靖州城就要到了。”
聶人英舉目眺望,天邊呈現漆黑輪廓的雄偉城池,彷彿一頭匍匐巨獸,近在眼前。
大約再有兩個時辰左右的行程,就能抵達。
“多謝聶公子這一路護送,免得瓊兒遭受風霜吹刮,強人剪徑。”
馬車裡頭,傳出極為溫婉的柔和聲音,聽得人心底就是一酥。
“徐姑娘客氣了,江湖中人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乃是情理之中。
更何況,令尊執掌雲雷山,也曾為一方豪雄,若非……衝撞朝廷,也不會遭逢大禍。”
聶人英眼皮低垂,有些惋惜感慨。
想當年,雲雷山也是稱雄北地的大宗門,一字驚雷快劍殺伐凌厲,鼎鼎有名。
其父聶吞吾還未揚名,算作無名小卒的時候,曾經受過一位長老的恩情。
後來,燕王白行塵率領大軍,剿滅雲雷山。
訊息傳到刀王莊,已成大宗師的聶吞吾,極為罕見地破例,出關走了一遭。
只可惜,朝廷大勢浩浩蕩蕩!
順者昌,逆者亡!
燕王白行塵、定揚侯郭鉉、招搖山宗平南……數位大高手坐鎮遼東,只憑聶吞吾一人一刀,並不足以救下雲雷山的滿門弟子。
“家父也悔不當初,只因一時的意氣,便讓數代基業付諸東流。
但他早已得罪了定揚侯,本就騎虎難下,縱然願意臣服景朝,歸順統攝,恐怕也逃不過破家滅門。”
那溫婉女聲當中,蘊含一絲化不開的愁緒。
好似僅憑音色,就可讓人勾勒出一副眉頭緊蹙,我見猶憐的清麗姿容。
“朝廷行事,的確過分霸道。
遼東大小數百宗門,豈能個個都有反心?!
定揚侯藉此機會,掠去多少金銀財貨?收走多少武學傳承?
哼,真以為沒人知曉麼!”
聶人英劍眉挑起,不由地發出冷笑。
身為江湖中人,他對朝廷官府當然沒甚好感。
尤其是遼東邊軍囂張跋扈,鬧出的惡事數不過來。
早些年,綠林道上還有人敢於伸張。
等到董敬瑭這頭定揚侯府第一惡犬展露頭角,就漸漸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