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京城到了。”
紀淵端坐在呼雷豹背上,眺望高聳入雲的巍峨雄城。
他的身後,一輛馬車徐徐行駛,碾過泥土夯實的寬敞官道。
裡面躺著傷勢還未痊癒的秦無垢,車伕則是僥倖逃過一劫的童關。
那日的攔路截殺過後,紀淵首先騎馬行過黃泥大崗,召集當地村鎮的里長和莊頭。
他本人身著精緻華貴的白蟒飛魚服,朝廷御賜的官袍補子難以作假。
加上顯而易見的濃郁龍虎氣,換血三重天的武道境界。
那些鄉野小吏自然不敢過多懷疑,唯命是從,連忙糾結青壯四處搜尋。
一邊收攏雲鷹緹騎的屍身,一邊查詢是否存在活口。
後來,黃粱縣那邊的孔圓也聽聞風聲,急切派人前來慰問。
就這樣,紀淵約莫歇息停留了兩日,方才處置妥善。
原本浩浩蕩蕩出京城的百餘緹騎,經過此次刺殺之後。
只剩下李嚴、裴途這兩個小旗,以及其他散開的二十幾人。
據他們所說,孟長河本來是緊隨其後,打算斬草除根。
不知為何,忽然調轉方向,往另一邊山林去了。
得知訊息的紀淵,發自內心感慨。
裴四郎的【逢凶化吉】不愧是青色命數,每每都能起到效果。
“這樣一想,天京首善之地,倒也名副其實。”
紀淵回頭望向綴在後方隨行的李嚴和裴途,搖了搖頭道。
難怪已經當上總旗的許獻,為求不被調離天京。
寧願冒巨大的風險,光天化日強闖宅院殺人。
聖人腳下,興許是暗流洶湧,各方博弈。
可那都是權貴公侯的各顯神通,波及不到小官小吏和平頭百姓。
大體而言,還算承平,過得下去。
但若換成朝廷中人,一旦走出大名府。
肆虐各府州的江湖餘孽、旁門邪魔、大寇強梁……
甚至還有陰祟遊魂,層出不窮。
夜路走多了,總會遇上鬼。
尤其頂個北鎮撫司的官身,簡直是深更半夜打燈籠,更容易惹來麻煩和禍端。
“所以,南北衙門的百戶、千戶,多數都想著留守天京。
事少清閒人也平安,就是沒什麼遠大前程可言……”
紀淵若有所思,對於大名府外的境況,又多了幾分深刻體會。
可惜的是,等他回京述職完畢,很可能就要升官千戶,到時候免不了外出巡狩。
“遼東……”
紀淵眸光閃爍,輕聲唸叨。
念及之前洛與貞的誠懇相邀,他心中有些猶豫。
按照本來的意思,紀淵是不想捲入邊關武將的那攤渾水。
自從太子監國二十年來,遼東、淮西兩幫將種勳貴,愈發跋扈狂妄。
各個擁兵自重,豢養家將,有些尾大不掉的意思。
這是不爭的事實。
東宮遲早會拿人開刀,除去這塊腐肉頑疾,收權於中央。
“遼東和淮西……先從誰開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