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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心與心

這兩人會意,立時將小桃、芳華等人從裡間攙扶了出來,三個丫鬟都是一副面色慘白、腳步虛浮的模樣,迎上王啟安審視的目光後,立時說道:“王大人明鑑,奴婢三人被一陣薰香迷暈了大半個時辰,如今才悠悠轉醒,此等香料味道特殊,並非是京城的產物。”

話畢,詩書便將香料的餘燼呈給了王啟安,王啟安仔細地嗅了嗅那軟帕上的餘燼,果真問出了些熟悉的味道。

這是江南特產的果子香,只需一寸便能讓人暈眩過去,且寧致還是個用香高手。

王啟安心裡已然信了大半,此時的他已被牽連地擔上了個“居心叵測”的名頭。

寧致雖好,可薛懷也不好得罪。他身份特殊,且又有陛下的手諭在,若想讓他了無生息地消失在這個世上,沒有個幾千兩銀子去疏通打點,無異於痴人說夢。

王啟安在幾千兩銀子和寧致的一條姓名裡猶豫了半晌,而後便下了決心道:“這畜生竟做出這般離經叛道的醜事來,都是下官教子不嚴,冒犯了貴夫人。世子爺可千萬不要生氣,下官這就把這逆子拖出去痛打二十大板。”

此時的寧致幾乎只剩下一口氣,哪裡還能熬得住二十大板的摧殘?躺在地磚上的寧致還留有幾分神思,他滿心滿眼地期盼著王啟安能救他於水火之中,誰曾想他卻是把自己往火堆裡又推了一寸。

薛懷也愣了一息,好似是驚訝與王啟安棄車保帥的決心,他瞥了一眼地上的寧致,笑道:“王大人這般深明大義,小爺佩服。既如此,我便隨著王大人一起觀禮。”

“觀禮?”王啟安笑著問:“世子爺這是何意?”

“小爺我在京城裡時最喜歡瞧人被打板子,來了江南這麼久,心裡也實在是好奇,這江南的板子和京城的板子有什麼不同?”薛懷不疾不徐地說道。

他的意思再明確不過——他要眼睜睜地瞧著寧致被打到斷氣。

王啟安僵了一瞬,頓時便應承道:“這是自然,世子爺稍等,下官這就去準備。”

一走出廂屋,王啟安臉上的笑意霎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個承恩侯世子倒也有幾分難纏。

王啟安本是想做戲般假意打寧致幾板,留下他這條命後再徐徐圖之,可薛懷卻好似勘破了他的推脫之語,竟要親眼看著他對寧致行刑。

王啟安走回書房的路上思緒不停,更不忘出口詢問自己的心腹:“你怎麼看?”

那心腹早就與寧致有了齟齬,兩人為了爭搶王啟安的信任,在背後斗的不可開交,如今這等送到門前的剷除異己的機會,心腹自然不會錯過。

他笑道:“大人別急,寧公子也著實太蠢笨了一些,他難道不知曉大人的計劃?怎麼連薛世子的夫人也敢冒犯?且下官冷眼瞧著這位薛世子並不是什麼心機深沉之人,像他這樣的紈絝子弟,最忌諱的就是被人折辱,寧公子的做法犯了他的大忌,大人還是要給他一個交代才好。”

一席話說的王啟安嘆氣連連,只道:“這蠢材真是氣煞我也。”

*

黃昏前夕。

王啟安便讓人來請薛懷去前院觀禮,薛懷欣然而往。

他與王啟安坐於泰山石階上的紫檀木太師椅中,好整以暇地打量著下首老虎凳上躺著的寧致。

此時寧致身上的傷口已被人處理了一番,不會再像方才那般不停地往下滲出血絲來。

只是他意識渙散,連抬頭去祈求王啟安放他一馬的氣力都沒有。

隨著薛懷的一聲令下,持著棍杖的小廝們便一下一下地擊錘著寧致的腿骨與背脊。

起先的幾棍寧致還能痛撥出聲,後頭的幾下板子卻沒了聲音。

薛懷冷冷一笑道:“只撐了十大板,倒也真是可惜。”

一旁的王啟安更是面色平淡,聽得薛懷的話語後還笑著附和道:“薛世子如今可盡興了?”

他眼睜睜地瞧著寧致死在他跟前,總是有幾分著惱,說出口的話便染上了幾分譏誚。

薛懷卻恍若未聞,只慵懶地把玩起了自己手指間叩著的玉扳指,並道:“王大人往後也要擦亮些眼睛才是,怎麼這等阿貓阿狗都能稱你一聲義父?”

撂下這話後,薛懷便持著欣然的步伐,往後院的方向走去。

徒留下氣憤不已的王啟安,臉色陰沉得彷彿墨雲翻滾一般,過了一刻鐘,他才擺了擺手,對小廝們說:“把他拉下去埋了。”

*

當日夜裡。

薛懷與瑛瑛和衣躺在一張床榻之上。

瑛瑛倚靠在薛懷的心口處,腦中思緒紊亂不堪,漫長的作亂之中,思緒定格在寧致慘然躺在地上的一幕。

她心裡自然萬般痛快,只是這點痛快與薛懷為了她而對寧致下死手的震爍相比,卻算不了什麼。

直到此刻,瑛瑛仍是不敢置信。

她的夫君,溫潤如玉的薛懷,連對丫鬟和小廝都不曾紅過臉的他,竟會以如此殘戾的方式要了寧致的性命。

她既歡喜也害怕。

歡喜的是自己已然成為了薛懷的例外,讓他摒棄君子之道的意外。

害怕的是自己配不上薛懷對她的好。

這樁婚事是她苦心謀劃而來,其間不知摻雜著多少難以言喻的算計,可她卻因此而收穫了薛懷的真心。

她越是多思多想,便越是惴惴不安。

越是惴惴不安,便要接著攫取薛懷的心意來勸服自己。

瑛瑛愧意上湧,便伸出皓腕抱住了薛懷的勁腰,讓自己泛著羞意的臉頰離他更近一些。

“夫君,我們圓房,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