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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大婚第四日

明明是薛懷該向她道謝才是。

可低頭認錯的人卻是瑛瑛。

薛懷不由地將他名義上的妻子納進了眼中,再度起了疑惑——她從前在徐家究竟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

“你沒有冒犯我,是我要向你道謝。”薛懷攏回紛亂的思緒,倏地對瑛瑛說道。

斜陽西沉,各房各院的丫鬟婆子都忙著去大廚房領各自份例的膳食。

人潮攢動,薛懷瞥了眼巋然不動的瑛瑛,頭一次將詩書古籍撂在了一旁,只對瑛瑛說:“走吧,該用晚膳了。”

今日的晚膳由松柏院的廚娘所做,薛懷只用了幾筷子便向秦嬤嬤討要了茶水,瑛瑛也停了筷子,只草草用了幾口便讓人撤下了晚膳。

薛懷擱下了手裡的茶盞,瞥見瑛瑛身前空空如也的碗碟,知曉她並未吃飽,便道:“再用些吧。”

秦嬤嬤撤也不是,不撤也不是,乾脆便在一旁湊趣道:“夫人的吃相文雅又有福氣,老奴瞧了也覺得肚子咕咕叫了起來。”

小桃適時地出聲道:“那嬤嬤您一會兒可要多用些肘子肉才是。”

薛懷將茶盞放置一邊,因見瑛瑛一副小心翼翼、不敢肆意用膳的模樣,索性便拿起了筷箸,舀了一碗百合蓮子湯,並讓秦嬤嬤再給他添一碗粳米飯來。

有薛懷在一旁陪著她用膳,瑛瑛便也放開了顧忌,待到薛懷收筷的時候,她的肚子也有了七成飽。

“我去書房看會兒書,你若是累了,便早些安睡。”薛懷這便要起身往書房走去。

瑛瑛卻出聲喚住了他,問起明日的歸寧宴:“夫君可有空陪我回門?”

薛懷每回見了她這副放低了姿態又小心翼翼討好的模樣,便覺得心頭酸脹無比。

“陪妻子回門是丈夫應行的本分,我自然會陪你回府。”

瑛瑛點了點頭,柳眉彎彎盈盈,水濛濛的明眸似秋水般漾著鮮活的喜意。

她毫不遮掩自己的喜悅。

薛懷將她的這一抹笑收進眼底,轉身欲往廊道上走去,卻鬼使神差地想起一件極為要緊的事。

他身形一頓,回身望向喜意漣漣的瑛瑛,對她說:“今日的事,不會再有下次了。”

薛懷說完這一句沒頭沒尾的話語,自個兒也覺出了兩分尷尬,便加快了腳步,一徑往書房走去。

瑛瑛目送他離去,夜間與小桃說體己話時,也感嘆般地說道:“夫君吃軟不吃硬,‘示弱’和‘眼淚’是對付他的武器,可我還是不知曉該如何走進他的心間。”

小桃替瑛瑛梳理青絲,並道:“夫人別急,徐徐圖之即可。”

瑛瑛自然不急。

她有一輩子的時間來與薛懷斡旋。

至於薛懷所寫下的“約法三章”,不過是一張廢紙而已。

它會天長地久地被壓在字帖之上,永遠起不了半分效用。

*

歸寧之日。

薛敬川與龐氏早已為薛懷和瑛瑛備下了送去徐家的回門之禮。

臨行前,龐氏格外親暱地握住了瑛瑛的柔荑,慈和地對她說:“若是思念孃家人,今夜便留宿徐府,明日再回來就是了。”

龐氏知曉了龐世薇無禮的舉措,也聽聞瑛瑛為其解圍的行徑,心中自覺愧對了瑛瑛,今日待她的態度便十分熱絡。

可徐家如瑛瑛來說便如龍潭虎穴一般,若不是依著禮制,出嫁女在婚後第三日必須回門,她甚至都不願意再與徐家的人有什麼瓜葛。

姨娘並非死於一場風寒,父親的不聞不問,嫡母的百般磋磨才是姨娘真正的死因。

且她差一點就被姨母嫁給了那個殘暴的鰥夫,幸而她遇上的人是心善有德的薛懷,否則還不知會落得什麼下場。

“多謝母親體恤,瑛瑛如今已是薛家人,再不好留宿孃家,若惹出了什麼風言風語才是愧對了母親您的一番好意。”瑛瑛婉言推辭道。

龐氏對她愈發滿意,笑著讚了她幾句,便將她與薛懷送出了霽雲院。

門廊上的車伕牽來了一輛四駕的翠帷馬車,薛懷先走了上去,而後便向瑛瑛伸出了手。

夫妻二人都坐進了鋪著軟墊,燻著甲香的車廂之中,路途多有顛簸,薛懷瞥了眼一絲不苟地端坐著的瑛瑛,便讓秦嬤嬤拿了個迎枕來。

“讓她靠一靠吧。”

薛懷冷不丁的一句關心之語,讓秦嬤嬤驚訝得許久合不攏嘴,瑛瑛也受寵若驚地望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