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别靠太近,怕温柔会被当成退路……”
“你给的距离我都珍惜,是奇迹,是唯一……”
声音温柔而干净,混合着木质琴箱的共鸣,没有多余的伴奏或修饰,就像深夜里有人在耳边轻声诉说。偶尔抬眸时,深色瞳孔映着顶灯细碎的光,直直望进观众席唯一的暗处。
李青慈立在原地,静静听着,听他的感情,听他的心事,这好像还是他第一次听路潜完整唱完一首歌。
最后一个泛音消散在空气里,路潜低头看着吉他,像是在等李青慈说话,但终究还是他先打破了沉默,“这首歌叫《Mylove》,不到三分钟,但我写了一年。”
他抬头,眼里没带笑,“其实我知道你没准备好,我也没打算逼你答应什么,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爱你,青慈。是爱,而非喜欢。”
不是含糊其辞的暧昧,不是点到为止的试探,也不是两个人心照不宣却始终不肯说破的默契,而是此刻干脆利落、不留退路地摊开来的剖白。
“我不需要你喜欢我,这些都没关系。但是我希望你可以给我一个机会,我们尝试在一起三个月,也许你并不会讨厌跟我相处,也许你会发现,自己可以接受这种关系。”
李青慈神情没有太多波澜,却也没有立刻拒绝。许久,轻声道,“那三个月之后呢?如果我还是不喜欢你怎么办?”
路潜放下吉他,走下舞台,走上台阶,一步一步走近他。
“那我就退回安全距离,再重新追你三个月。”他说这话时带着惯常的调笑,“如果还不行,那就再加三个月,再三个月……我可以一直等,等到你愿意真正接受我为止,你总不该真这么铁石心肠吧?”
他收起笑,向前半步郑重道,“青慈,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吗?”
明明初冬的夜很冷,路潜的额头却渗出细汗,脸上的表情,像是在等待一场命运的裁决。李青慈看着那汗,眉眼微敛,手里还捏着那只千岁糖的锦袋。
他给出的回应,不是“愿意”,也不是“抱歉”,而是一个不相关的问题,“歌很好听,你以后要发表吗?”
路潜怔了一下,摇头笑开,“不会。这首歌是送给你的,以后只唱给你听。”
“好。”
一个字的回答,简短,轻微,一锤定音。
路潜脸上瞬间迸发出巨大的的惊喜,猛地将眼前的人抱进怀里,用力又小心,“谢谢你,青慈。”
过了好久他才恋恋不舍地松开手,轻咳两声,装作若无其事故意问,“那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李青慈眼睫颤了颤,也学他故意装傻,“不知道。”
“那我可以亲你吗?”
“你……”李青慈转身就走,“不可以。”
一阵闷笑声在空旷的剧场穹顶回旋,路潜三两步追上那道背影,“那我可以牵你手吗?”
“不可以。”
抗议声未落,温热的掌心已经覆上他的手背。路潜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不仅暗自十指紧扣,还趁对方愣神时飞快掠过他脸颊偷了个香。
回东京的地铁上,车厢里人有些多。路潜一直牵着他不放,掌心贴掌心,非得握紧了什么才安心似的。
李青慈压低声音,腕骨微微挣动,“能放开我了吗?你牵不腻吗?”
路潜不仅没松手,还一脸无辜地调整了个握姿,拇指轻轻摩挲着他虎口,“牵手是情侣之间最基本的亲密举动了,你明明答应我了,我们现在是在谈恋爱,当然要跟平常不一样啊。”
李青慈有点烦,但又不是真的生气,只是觉得麻烦。他抬手把口罩戴好,遮住下半张脸,隔绝了一些探究视线,“那你能戴上口罩吗?我不想被认出来。”也不想再一次陷入那种争议了。
闻言路潜没再耍赖,乖乖戴上口罩,把两人交握的手藏进自己外套口袋。
隔着布料都能感受到他雀跃的心跳。
从地铁站一路走回酒店,夜色已经深了。门口的灯光下,肖歆正在台阶边来回焦躁走动,风衣下摆被夜风掀起又落下,看起来是在等人。
李青慈远远看见,下意识挣脱了手,路潜看了他一眼。
肖歆转身见两人并肩回来,迎了过去,“你们去哪了?”
他问的是路潜,眼睛看向的却是李青慈。霓虹灯牌在他身后明灭,将三人影子织成乱麻。
“我带青慈去了镰仓,在那给他过生日,而且我跟他……”
“路潜。”李青慈带有警醒意味地叫了他名字,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对肖歆道,“抱歉没跟你们说一声,我们就是在那边逛了逛。别在这吹冷风了,上去吧。”
说完便不再多言,率先推开酒店大门,进了大厅。
肖歆站在原地,盯着两人一前一后的背影,明显感觉到李青慈和路潜之间那种微妙的氛围变化,应该是发生了什么。
某种钝重的无力情绪涌上心头,比十一月底的夜风更刺骨。
深夜,李青慈洗完澡没多久,头发还有些潮,靠坐在床上看手机,一条新消息从顶部弹了出来。
路潜:想去找你,可以吗
他敲下回复:不可以。
但他知道这三个字没什么用,果然不出三分钟,房门被人敲响。刚从浴室出来的游思理听见打开门,见门口站着的人是路潜,皱眉道,“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
路潜没理他,只侧身就要往里走,被游思理伸手挡住。他神色冷了几分,声音透出强硬,“让开。”
气氛一时紧绷。
房间里,李青慈已经听见了动静,从床上起身,套上外套走到门口,打破两人僵持,“走吧,出去说,不要打扰到人。”转头对上游思理欲言又止的目光,又补了句,“你先休息吧。”
路潜冷冷看了游思理一眼,才快步跟上李青慈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