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热不是小事,每年来一次,全都怕他烧出问题。
幸好,像是约定俗成一般。
他的高热一年只来一次,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病痛。
路边飘着大荒落的酒香,陈三愿深吸一口,打马停下买了两瓶。
手里攥着陆更青递给他的预约牌,陈三愿拉着马往四娘子的糕点铺走。
家里谁都知道薛宝馋四娘子的桂花糕。
但只有陆更青能把控,薛宝究竟能哪天吃。
因为拿着挽南的鸡毛当令箭,薛宝最吃这套。
好笑的摇摇头,陈三愿迎着朗朗的日头走到四娘子的桂花糕铺子。
心在狂跳,呼吸不知道慢了多少拍,耳朵里听不见别的声音。
他看到了……挽南。
长大了十五岁,她生得明媚又高挑,一举一动都利落自持,一颦一笑,都炸在脑海里。
身边的马打了个响鼻,陈三愿回神,脑海中别样轰鸣。
他抬脚往前走了两步,又蓦地翻身上马,驾驾驾地快往家里赶。
这身衣服不行!
迎来送往一会儿,挽南总算歇下来。
她对游州城的爱意比恨多。
这里有很多香香的桂花和想想的人。
十五年,她从妹妹变成师姐。
把祝昭拔苗助长式提上来,她总算能下山,见见过往刻骨铭心的人。
进城前挽南先去看过老乞丐,山坡和石头都还在那儿,平地的坟上开出花。
站在大石头上,她学着老乞丐起舞良久。
与天地共鸣,似有所悟。
进了游州城,挽南去过陈家和镖局门口,又不敢迈出下一步。
岭外音书断,经冬复历春。
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
陈三愿骑马跑回家,以最快的度洗了个冷水澡。
空青熏香的衣裳换在身上,对着铜镜,他将鬓理出凌乱又俊美的弧度。
周身都满意之后,在满满看傻子的视线里,陈三愿迈步到大门口,骑着马又跑回四娘子的糕点铺。
夕阳越盛大,像冬日里取暖的炭火,让人心满又意足。
停下马,陈三愿深吸一口气。
瞥到挽南正在铺子门口站着,他一时间局促不已。
把马拴好,陈三愿紧张地把两瓶大荒落拿到手里。
轻微的磕碰声像心跳,有意无意地敲在灵魂深处。
垂着头,状似整理大荒落酒瓶的样子,陈三愿压下凌乱地呼吸,一步步走向心上人。
“姑娘,号牌十四,劳烦拿一下食盒。”陈三愿努力镇压颤抖的手,心中暗喜自己没有磕磕绊绊。
“稍候!”女子淡金色晕染的裙角从眼里跑开,陈三愿耳根莫名地红。
朱红色的食盒,修长的女子柔荑,一红一白,一浓一浅,是极致诱捕陈三愿的美。
伸手去接,陈三愿垂着头,眼珠却不错眼地盯着挽南那只手,强行遏制心中想要拉过的冲动。
“多谢!”哑着嗓子道了声多谢,陈三愿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
上马的间隙里,他状似无意地回头看了一眼。
挽南还在门边,远远的看不清情绪。
希望和他一样……波涛汹涌。
打马离开,陈三愿不敢快,也不敢躬身。
夕阳是最美的灯光,他对自己的皮囊一向自信。
只要稍稍的让微风拂一拂,满城的桂花就会,唤醒他此生的爱人。
陈三愿有些心灰意冷的时候,身后传来不远不近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和别人不一样,每一脚都轻轻踏在他心里,灵动又轻扬,牵肠且挂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