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着那颗骷髅头:“你看它的牙。”
我低头看去,骷髅的犬齿特别长,上面刻着个极小的“山”字——是爹的记号!这颗头骨,竟然是爹的?!
“不……不可能……”我后退一步,撞在墙上,脑子里一片空白。爹的尸体明明留在落羽涧,怎么会变成骨将的头骨?玄阴子……他竟然把爹的头骨挖出来,炼化成了邪物?
一股腥甜涌上喉咙,我捂住嘴,胃里翻江倒海。难怪刚才射穿它时,心里会那么疼,原来……原来那是爹。
“玄阴子就是个疯子。”玄夜走过来,声音里带着怒意,“他不光恨猎灵人,还喜欢用亲人的尸骨炼邪物,说是‘让背叛者永远臣服’。”
背叛者?爷爷赶他出门,是背叛?爹守护灵脉,是背叛?那我呢?我杀了用爹的头骨炼成的骨将,是不是也成了他嘴里的“背叛者”?
我蹲在地上,看着那颗骷髅头,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骨头上,出“嗒嗒”的轻响。爹,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对不起……
玄夜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捡起地上的短刀,用布擦去上面的黑血。阳光从破洞里照进来,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我突然现,他黑袍的内衬上绣着个图案——和爷爷立的断碑上的“猎灵”二字,一模一样。
“你的袍子……”我指着他的后背,声音颤。
他猛地拽紧黑袍,遮住内衬,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没什么。”
“那是猎灵人的记号!”我站起身,步步紧逼,“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有这个记号?玄阴子说你的项链是用爷爷的骨头做的,是不是真的?”
玄夜后退一步,背靠着墙,浅灰色的眼睛里闪过慌乱:“阿翎,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我就要现在说!”我抓起猎灵弓,对准他的胸口,“你接近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是为了锁龙阵?还是为了猎灵弓?”
他看着我,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屋外突然刮起一阵风,卷起地上的灰,迷了我的眼。
等我揉掉灰尘再睁眼时,玄夜已经不见了。只有地上那把短刀,和那颗刻着“山”字的骷髅头,证明他刚才来过。
“玄夜!”我喊了一声,声音在空间里回荡,没人应答。
他跑了。在我问出关键问题的时候,他跑了。
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掏空了,又冷又慌。刚才还并肩作战的人,转眼就消失了,留下我一个人,对着爹的头骨,和满屋子的秘密。
我捡起地上的短刀,刀柄上刻着个“夜”字,和他项链上的一样。刀鞘里藏着张纸条,是用烧焦的木炭写的:“沉龙渊祭坛有诈,玄阴子要引你主动破阵。别信血奴的话,别碰祭坛中央的石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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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迹潦草,像是急着写的。
他还是提醒了我。为什么?
我把纸条攥在手里,心里更乱了。如果他是坏人,何必留纸条提醒?如果他是好人,为什么不敢回答我的问题?
风从破洞里灌进来,吹得墙上的地图哗哗作响。沉龙渊,祭坛,哥还在那里等着我。不管玄夜是谁,不管他有什么秘密,我都必须去。
我把爹的头骨抱起来,用布裹好,放进背篓里。爹,我带你回家,等杀了玄阴子,我就把你葬在落羽涧,挨着娘和哥(如果……如果能找到哥的话)。
走出石屋时,天已经过了晌午。断碑村的蒿草在风中摇晃,像是有无数双眼睛在看着我。我握紧猎灵弓,掌心的符咒虽然还很淡,但我能感觉到,它在慢慢苏醒,比以前更沉稳,更有力。
或许,猎灵人的成长,就是要在背叛和孤独里,学会自己站起来。
走了没多远,路边的草丛里突然窜出个小东西,“吱吱”地叫着,围着我的脚打转。是只受伤的小狐狸,后腿被夹子夹断了,血染红了皮毛。
我蹲下身,想给它包扎,它却突然咬住我的裤腿,往西边拽。
“你想带我去什么地方?”我认出这是万灵泽的灵狐,通人性,能感知到邪祟的气息。
灵狐松开口,朝着西边跑了几步,又回头看我,像是在催促。
西边是断碑村的后山,玄夜没提过那里有什么。但灵狐不会害我,说不定那里有哥的线索,或者……玄夜的踪迹。
我跟着灵狐往西边走,山路越来越陡,长满了荆棘。灵狐跑得很快,伤口似乎没影响它的度,偶尔停下来等我,喉咙里出“呜呜”的轻响。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眼前出现一个山洞。洞口被藤蔓遮住,藤蔓上开着紫色的小花,散着淡淡的香气——是“迷魂花”,能让人产生幻觉,寻常野兽不敢靠近。
灵狐钻进藤蔓,消失在洞里。我拨开藤蔓,一股熟悉的药味扑面而来——是玄夜身上的那种药味,断魂草的味道。
他在这里!
我握紧短刀,小心翼翼地走进山洞。洞里很暗,只有洞壁上嵌着的夜明珠出微弱的光,照亮了地上的干草和一个小小的药炉。
玄夜背对着我,坐在干草上,正在处理左臂的伤口。他的黑袍脱在一边,露出了后背——上面有个狰狞的疤痕,像是被什么东西啃过,疤痕的形状,竟和锁龙阵的图案一模一样。
“你来了。”他没回头,声音很轻,“灵狐果然把你带来了。”
我走到他身后,手里的刀松了松:“这疤痕是怎么回事?”
他沉默了片刻,转过身,浅灰色的眼睛里没了往日的冷静,只剩下疲惫:“二十年前,玄阴子为了逼我练邪术,把我扔进了灵脉的外围,被里面的邪祟咬伤的。他说,只有流过灵脉血的人,才能成为他的‘容器’。”
“容器?”
“等他打开灵脉,就会把邪力灌进我身体里,让我替他承受反噬。”他笑了笑,带着自嘲,“我这个徒弟,不过是他的活祭品。”
我看着他后背的疤痕,又想起断碑上的字,突然明白了什么:“你不是玄阴子的徒弟,你是……”
“我是你爷爷捡来的孤儿。”玄夜接过我的话,声音颤,“他给我取名‘夜’,说猎灵人不分亲疏,只要心向光明,就是一家人。可玄阴子说,我是不祥之人,会给猎灵人带来灾难,逼着爷爷把我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