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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剑。”我指着墙上的剑,“叫什么名字?”
“断雪。”他端着盆热水进来,水里泡着些草药,“我娘给我打的,说雪断了,春天就来了。”
他把我的断腿放进热水里,草药的热气裹着剧痛钻进来,我疼得抓住他的手腕。他的手很烫,掌心全是茧子,指节上还有道新疤,像是刚被什么东西划的。
“忍忍。”他从药箱里拿出块夹板,用布缠在我腿上,力道不轻不重,“这是我娘的法子,接骨得狠点,不然长不直。”
我咬着牙没叫,冷汗却把里衣浸透了。“老琴师。”我突然说,“他为什么帮我?”
沈砚的动作顿了顿,往灶里添了根柴。“他欠我娘的。”火星溅在他手背上,他没躲,“当年我娘难产,是他背着去的药铺。可惜还是晚了……”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像被风吹散的烟。我摸着袖中的并蒂莲簪,突然想起老琴师塞给我时的眼神——不是惊恐,是豁出去的决绝。
“他知道苏婉柔换脸的事?”我问,“知道她用了多少人的皮?”
沈砚从墙角拖出个木箱,打开时,里面全是泛黄的纸。“他偷偷记的。”他抽出张纸递给我,上面是老琴师的笔迹,歪歪扭扭的,记着“三月初七,城西张屠户之女失踪”“四月初二,城南绣坊丫鬟不见”,后面都画着个小小的“婉”字。
我的手开始抖,纸页上的字像活了过来,变成一张张哭嚎的脸。“三十六个。”沈砚的声音冷得像冰,“苏婉柔为了换张跟你一样的脸,杀了三十六个姑娘。”
灶房的火“噼啪”响了声,我突然想起苏婉柔贴在我耳边说的话:“姐姐,你的脸和舞技,从今往后都是我的了。”当时我只当是气话,原来她真的敢。
“她的脸。”我盯着沈砚的眼睛,“用的是我的皮?”
沈砚的喉结滚了滚,没直接回答,却从药箱里拿出个小瓷瓶,倒出颗黑色的药丸。“这是‘破颜丹’。”他把药丸放在我手心,“南疆来的,能让假皮脱落。”
药丸冰凉的,像块小石头。“你早有准备。”我捏着药丸,突然笑了,“你一直在等我被她害,对不对?”
他猛地抬头,眉骨的疤跳了跳:“我在等机会,替我娘,也替你娘报仇。”他从怀里摸出张泛黄的画像,上面是个穿青布衫的女子,眉眼间和我有七分像,耳后有颗朱砂痣。
“这是你娘?”我指着画像,“和我娘真像。”
“她们是手帕交。”沈砚的指尖划过画像上的朱砂痣,“当年一起在京城学过舞,你娘跳《惊鸿舞》,我娘吹骨笛伴奏。后来……”他顿了顿,声音哑,“被太子和侍郎拆散了,说她们‘祸乱朝纲’。”
窗外的风吹过竹林,出“沙沙”声,像有人在哭。我摸着断腿上的夹板,突然明白——这场仇,早就不是我一个人的了。是我娘的,是沈砚娘的,是那三十六个姑娘的,也是老琴师的。
“沈砚。”我把“破颜丹”塞进袖中,“教我练剑吧。”
他的眼睛亮了亮,像落了星子。“你的腿……”
“腿断了,手还在。”我指着墙上的“断雪”剑,“左手拔剑,一样能杀人。”
沈砚突然笑了,这次的笑里没了冷意,像融了点春雪。他取下剑,递给我,剑柄的缠枝莲硌着我的手心,和玉佩的纹路正好对上。
“从明天起。”他说,“寅时起床,扎马步。”
我握住剑柄,突然想起凝香阁的月光,想起苏婉柔穿着我的舞衣旋转的样子,想起老琴师断弦时惊恐的眼。
断腿的疼还在钻心,可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跳的不再是《惊鸿舞》了。
是剑舞。
用骨头当鼓点,用血当胭脂,一步一步,踏向那些欠了债的人。
沈砚往灶里添了最后一根柴,火光把我们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两棵缠在一起的竹子。他的半块玉佩,和我的半块,在月光下拼出朵完整的缠枝莲,莲心处的“凝”与“枝”字,像是在轻轻颤动。
夜还长。
可我知道,天总会亮的。
到那时,该还的债,一分都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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