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话时,袖口的“沈”字蹭过侍卫的手背。
侍卫接过酒,掂量了两下,终于收了刀。
“记住了。”他盯着我,“一步也不许踏进暖阁。”
跟着苏婉柔穿过月亮门时,我数着脚下的青石板。
每块石板都刻着缠枝莲,和我与沈砚的玉佩上的纹样一模一样。
“这园子。”苏婉柔的声音压得很低,“是按太子妃的规格建的,等我嫁进来,这里的莲池要种满西域的蓝莲。”
她的语气里带着痴迷,像个捧着糖罐的孩子。
暖阁的门是沉香木做的,雕着百鸟朝凤,推开时出“吱呀”声,像老人咳嗽。
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户部侍郎坐在上,正和个穿蟒袍的中年男人说话——是太子。
他比传闻中壮实,眼角有道疤,据说是打猎时被熊抓的。
“婉柔来了。”太子笑着招手,目光在她脸上黏了半晌,“今儿这身打扮,比天上的月亮还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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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婉柔捂嘴笑,眼角的粉簌簌往下掉,露出底下淡红的斑。
“殿下说笑了。”她把锦盒递过去,“这是婉柔亲手挑的玉如意,祝殿下福寿安康。”
太子接过锦盒,却没打开,反倒往我这边瞥了眼。
“这杂役。”他的指尖敲着桌面,出“笃笃”声,“看着面生。”
侍郎立刻接话:“许是凝香阁新来的,手脚笨,配不上给殿下请安。”
我赶紧低头,往廊柱后缩了缩,故意让玄铁护膝在柱子上磕出响。
“回殿下。”我的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阿脂是乡下出来的,不懂规矩,怕污了殿下的眼。”
太子突然笑了,笑声里裹着股冷意。
“乡下出来的?”他端起茶杯,杯盖碰着杯沿,“我怎么瞧着,你这瘸腿的架势,倒像练过武?”
茶杯里的水晃了晃,映出他眼底的阴鸷。
苏婉柔的脸瞬间白了,比脸上的粉还白。
“殿下多虑了。”她往太子身边凑了凑,手搭在他胳膊上,“她就是个烧火的,连菜刀都握不稳,哪会练武?”
她的指甲掐进太子的肉里,太子却没躲,反而拍了拍她的手背。
“也是。”太子放下茶杯,目光移回锦盒,“打开瞧瞧吧,婉柔挑的东西,定是好的。”
苏婉柔刚要去开,侍郎突然站起来:“殿下,臣有要事禀报,关于……账册的事。”
太子的脸色沉了沉,挥了挥手:“你们都下去。”
侍卫和丫鬟都退了出去,暖阁里只剩他们三人。
我贴着廊柱站着,屏住呼吸,听着里面的动静。
“账册呢?”太子的声音低了些,“刑部的人查得紧,再不放出去,我们都得完蛋。”
侍郎往锦盒里摸了摸,掏出个油纸包,压低声音:“都在这了,和通敌的信件放在一起,藏在密道的暗格里。”
“密道?”苏婉柔的声音尖,“你们竟瞒着我修了密道?”
“妇人之仁。”侍郎呵斥道,“这是掉脑袋的事,能让你知道?”
太子突然笑了:“婉柔别急,等我当了皇帝,这密道就赏你藏胭脂水粉。”
他的手滑到苏婉柔脸上,指尖蹭着她的斑:“只是你这脸……怕是撑不到那天了。”
苏婉柔猛地后退,撞翻了身后的椅子。
“你知道了?”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你早就知道我换了脸?”
太子拿起那支并蒂莲簪,在手里转着圈:“你的炼药师,是我派去的。
“用苏凝脂的皮,引她回来报仇,再借她的手除掉侍郎……”
后面的话被椅子倒地的巨响盖了过去。
我攥紧袖中的小刀,竹鞘上的缠枝莲硌得手心麻。
原来太子什么都知道。
他是在借刀杀人,借苏婉柔的刀除侍郎,再借我的刀除苏婉柔。
就在这时,青布衫小厮端着酒壶过来,假装添酒,低声说:“沈大侠在密道入口等你,他蛊虫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