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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猛地一跳,摸出自己的断腿。娘当年,是不是知道我会被害?是不是早就料到,需要骨笛来救我?
到蛊王谷时,正赶上寨子的火把节。男人们举着火把围着场子跳舞,女人们唱着听不懂的歌谣,火光映着吊脚楼,像浮在火海里的船。月婆婆的寨子在谷深处,木楼挂着很多风干的草药,味道和秦生配的很像。
“这是月婆婆的医书。”阿蛮从木楼的梁上翻出个布包,里面是本泛黄的册子,纸页上沾着些暗红的斑点,像血,“她说,噬心蛊的母蛊,其实在炼药师师兄身上,炼药师只是个幌子。”
沈砚翻着医书,眉头越皱越紧。“上面说,母蛊在月圆之夜会醒,宿主会狂,见人就杀。”他指着其中一页,“今夜就是月圆,他肯定会来抢骨笛。”
我摸着骨笛,突然想起炼药师药铺里的“换皮谱”,最后一页画着个男人的背影,背上纹着缠枝莲,和沈砚娘的骨笛纹样一样。“他师兄背上,是不是有缠枝莲纹身?”
阿蛮点头,银铃叮铃响:“月婆婆说过,那是蛊王的标记,只有宿主才有。”
月亮爬上谷顶时,寨子突然静了。火把一个个灭了,只剩下我们木楼里的一盏油灯,昏黄的光在墙上投下晃动的影子。“来了。”沈砚握紧我的手,他的掌心全是汗,“别出去,我去会会他。”
我把骨笛塞进他手里:“一起去。”玄铁护膝在木地板上磕出“咔嗒”响,“我这条腿,还能踢他一脚。”
寨子中央的空地上,站着个穿黑袍的男人,背对着我们,背上的缠枝莲纹身在月光下泛着油光。“骨笛带来了?”他的声音像磨过砂纸,和炼药师的一模一样。
沈砚把两支骨笛合在一起,举过头顶:“想要?先问问我的剑。”
男人突然转身,脸上戴着张人皮面具,是炼药师的脸。“沈砚,”他笑起来,面具的嘴角裂了道缝,“你娘当年,就是这样举着骨笛,被我推下断魂崖的。”
沈砚的剑“唰”地刺过去,却被男人躲开。他从袖中甩出条蛊绳,黑得像蛇,缠向沈砚的腿。我扑过去推开他,蛊绳缠在我的玄铁护膝上,“嘶”地冒起白烟——护膝是玄铁的,能克蛊。
“苏凝脂?”男人的面具歪了歪,露出底下的脸,竟然和沈砚有几分像,“你娘的《惊鸿舞》,跳得确实好,可惜啊,死在我的‘蚀骨蛊’下,连骨头都化了。”
我的手突然摸到靴筒里的小刀,是沈砚给的那把,竹鞘上的缠枝莲被血浸得暗。“你错了。”我扑过去,小刀刺进他的后腰,那里是纹身的莲心,“我娘的骨头,化成灰也能护着我。”
男人惨叫着倒地,背上的纹身突然渗出黑血,像有无数虫子在皮下爬。“不可能……”他的眼睛瞪得滚圆,“骨笛怎么会……”
沈砚举起合在一起的骨笛,在月光下吹了个长音。笛声穿透寨子,谷里突然传来无数虫鸣,像在应和。男人身上的黑血突然炸开,溅在地上,瞬间被涌来的毒虫啃食干净,连骨头都没剩下。
火把重新亮起时,寨民们举着酒坛围过来,阿蛮抱着骨笛,笑得银铃乱响。“月婆婆说的没错!”她把骨笛递给我,“只有心善的人,才能让骨笛灭蛊王。”
沈砚牵着我的手,往桃林的方向走。月光落在我们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长,像两棵缠在一起的树。“明天去给你娘迁坟。”他的指尖划过我腿上的玄铁护膝,“迁到我娘的坟旁边,让她们做伴。”
我摸着护膝内侧的缠枝莲,突然不想摘下来了。这疤痕,这护膝,都是我的一部分,像南疆的缠枝莲,绕着骨头生长,痛过,却也活着。
“沈砚,”我停下脚步,看着他眉骨的疤,“南疆的桃花,明年还会开吗?”
他笑了,把我往怀里带了带,骨笛在两人之间出轻响:“开,年年都开。我们就在这桃林里盖间木楼,教寨子里的姑娘跳舞,教小伙子练剑,好不好?”
远处传来阿蛮的歌声,混着银铃声,像支没唱完的童谣。我靠在沈砚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和骨笛的余音合在一起,敲打着玄铁护膝,“咔嗒,咔嗒”,像在数着往后的日子。
日子还长,仇已了,债已清。剩下的,是桃花,是骨笛,是两个人的缠枝莲,在南疆的月光里,慢慢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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