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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医女假面藏旧影腕被轻攥识真身环佩骤响藏杀机榻边暂避(第1页)

章节序言

铜镜里的脸陌生得像换了副骨血。我用细竹片将眉骨刮得更平,指尖蘸着调好的藕荷色脂粉,一层层敷在左眼角——那里本该有颗红痣,是母亲说过“能招良缘”的记号。此刻,它被脂粉埋进皮肉深处,像我藏在心底的恨。窗外传来更夫打三更的梆子声,该去顾晏辰的卧房了。

第二章:医女

太医院的药箱沉得压肩,里面的瓷瓶碰撞着出细碎的响。我穿着浅绿襦裙,裙摆扫过回廊的青石板,带起一阵淡淡的艾草香——这是“素心”该有的味道,一个刚从乡下投奔亲戚的医女,身上该带着泥土与草药的混味。

廊下的灯笼晃得人影虚,王嬷嬷正站在顾晏辰卧房的廊柱旁,手里攥着串钥匙,指节因为用力而白。看见我过来,她突然冷笑一声:“新来的医女?看着面生得很。”

我垂下眼,让睫毛遮住眼底的光,声音放得又轻又柔:“回嬷嬷,小女素心,是张院判的远房侄女,昨日才到京城。”故意让尾音带点乡下口音,手指紧张地绞着药箱的背带——这是我观察了三天,那些初入侯府的下人最常有的姿态。

王嬷嬷的目光在我脸上逡巡,像在检查件有瑕疵的瓷器。“侯爷身子金贵,可容不得半分差错。”她突然伸手,指甲几乎要戳到我脸上,“这脸看着倒是干净,就是太白了些,不像乡下长大的。”

后背的伤突然抽痛起来,是昨日杖责的余劲。我强忍着没躲,任由她的指甲擦过我的脸颊,脂粉被刮下一点,露出底下灰黄的底色——那是我特意用灶心土调的颜色,就等着有人来试探。“嬷嬷说笑了,小女常年在药圃里忙活,晒黑了些,许是今日抹了点脂粉遮遮汗斑。”

她哼了一声,没再追问,却侧身挡住了卧房的门。“侯爷刚睡下,你且等着。”话音刚落,卧房里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王嬷嬷的脸色变了变,终于挪开了脚步。

推门的瞬间,龙涎香混着安神香的气息扑面而来,浓得有些腻。顾晏辰半靠在榻上,月白色的中衣松松垮垮地系着,领口露出的锁骨处,有块浅褐色的疤——像极了三年前火场里被掉落的横梁烫伤的痕迹。

他闭着眼,长睫在眼下投出片阴影,咳嗽时胸口起伏得厉害。我放下药箱,拿出脉枕放在榻边,指尖刚要搭上他的腕脉,就被他攥住了。

他的手指冰凉,力道却大得惊人,像是要把我的骨头捏碎。“张院判的侄女?”他突然睁开眼,眸色深得像寒潭,“我怎么不知道,张老头有个会易容的侄女?”

药箱“哐当”一声砸在地上,瓷瓶滚落出来,里面的银针撒了一地。我反手去摸间的短刀——那是用阿福留下的锄头铁柄磨的,刀鞘缠着青布,藏在髻里刚刚好。可指尖刚触到刀柄,就被他另一只手按住了后颈。

“沈文轩的玉佩,”他的气息拂在我耳后,带着龙涎香的冷冽,“怎么会在你手里?”

耳后的皮肤突然烫,是易容用的胶水温热起来。我知道不能慌,三年前在将军府的柴房,就是因为慌了神,才被林婉柔的人抓住了把柄。“侯爷说笑了,小女从未见过什么沈公子。”故意让声音颤,肩膀微微抖,“许是认错人了?”

他突然笑了,笑声很低,震得我后颈麻。“认错人?”他伸手,指尖轻轻擦过我耳后,那里的胶痕被他碾开一点,露出底下原本的肤色,“那这个呢?”

窗外突然传来环佩叮当的声响,是林婉柔的赤金步摇。我的心跳瞬间提到嗓子眼——她怎么会来?王嬷嬷明明说她今晚会去沈府赴约。

“看来你的同伴来了。”顾晏辰松开手,顺势将我按在榻边,锦被盖住我的手,“想活命,就别动。”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林婉柔的乳母就在门外,你要是被认出来,别说复仇,明天的太阳都见不到。”

我死死咬着唇,指甲掐进掌心。透过锦被的缝隙,看见他腕上的玉镯——那是我生母的遗物,当年母亲说要送给未来的儿媳。可如今,它却戴在顾晏辰的腕上,冰凉的玉贴着我的手背,像块烙铁。

门被推开时,林婉柔的笑声先飘了进来,甜得腻。“听说侯爷病了,妹妹特意炖了燕窝来。”她穿着件水红色的裙子,比昨日的藕荷色更艳,步摇上的珠子晃得人眼花,“这位是?”

顾晏辰咳了两声,声音带着病气:“太医院派来的医女,素心。”他的手在锦被下轻轻捏了捏我的指尖,是在提醒我别说话。

林婉柔的目光落在我脸上,像在打量件货物。“素心姑娘看着面善,”她突然走过来,手里的燕窝碗递到我面前,“刚到侯府?怕是还不认路吧?”碗沿几乎要碰到我的脸,热气熏得我眼晕,脂粉底下的皮肤开始痒。

我知道她在试探。真正的乡下医女,此刻该低头道谢,而不是像我这样僵着不动。“谢夫人关心,”我强忍着痒意,接过燕窝碗时故意手一抖,半碗燕窝洒在了锦被上,“对不起侯爷!小女笨手笨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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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婉柔的脸色沉了沉,刚要说话,就被顾晏辰打断了。“无妨,”他挥了挥手,“素心姑娘初来乍到,难免紧张。你把燕窝放下吧,我有些乏了。”

林婉柔走的时候,步摇的响声格外大,像是在脾气。门关上的瞬间,我立刻掀开锦被,摸出短刀就要刺向顾晏辰——他知道得太多了,留着就是祸患。

可刀还没举起来,就被他夺了过去。他把玩着短刀,指尖在刀刃上轻轻划着:“阿福的手艺不错,这刀磨得挺利。”

我的心猛地一沉。阿福是母亲的陪房,从小看着我长大,除了我,没人知道这刀是他打的。“你到底是谁?”声音里的颤抖藏不住了,不是装的,是真的怕。

他将短刀扔回给我,刀柄朝上。“三年前,将军府那场火,我去救过你。”他靠回榻上,闭上眼睛,像是在说件无关紧要的事,“可惜晚了一步,只在火场里找到半块玉佩。”

火光突然在眼前炸开。三年前的那个雨夜,我被锁在柴房,火舌舔着门板,浓烟呛得我喘不过气。就在我以为要死的时候,有人踹开了门,玄色的披风扫过我的脸,带着和此刻一样的冷香。可我当时晕了过去,只记得那人腕上有块玉,在火光里闪着光。

“是你?”我的声音哑,眼泪突然掉下来,砸在短刀上,“那你为什么不救我母亲?她当时还在马厩里!”

他猛地睁开眼,眸色红得吓人。“我去了,”他的声音带着咬牙的力道,“可等我赶到时,马厩已经塌了。你母亲手里攥着块玉佩,就是你现在藏着的这半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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