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没有!”明轩的小脸涨得通红,“姐姐给我糖糕,给我讲故事,她是好人!”
我的心像被什么烫了下。这半年来,我教他读书,给他做糖糕,带他看江南的雨,原来他都记在心里。
“柳家的复兴,不是靠逼一个孩子。”我捡起根断棍,指着洞口的石碑,“上面刻着‘慈悲’二字,柳家先祖若看见你们这样逼一个孩子,怕是要气活过来。”
老管家的脸色变了变,石碑是柳家先祖亲手刻的,是柳家的根。
就在这时,山下传来马蹄声,朱鹤带着人冲上来,手里的弓箭对准我们:“沈清辞,柳老管家,你们倒是热闹!”
他身后跟着个披头散的女人,看见我,突然哭喊起来:“清辞!我是玉柔啊!”
真的是沈玉柔。她的脸瘦得脱了形,胳膊上缠着绷带,却死死盯着明轩:“把那孽种交出来!是他害了爹,害了我们沈家!”
明轩吓得躲在我身后,小身子抖得厉害。我看着沈玉柔,她的眼神里没有往日的温柔,只有怨毒,像换了个人。
“你被朱鹤控制了。”我冷声说,“他给你灌了什么药?”
朱鹤笑了,踢了沈玉柔一脚:“沈小姐果然聪明。这丫头命大,被我们从火场里拖出来,就是为了今天——让你们姐弟反目,柳家内讧,我好坐收渔利!”
沈玉柔被踢得跪倒在地,却仍嘶吼着:“他是柳家的种!就该偿命!爹就是为了护他才死的!”
“爹是为了护我们所有人!”我冲过去,扇了她一巴掌。清脆的响声里,她愣住了,眼神有了丝清明,“你忘了爹最后说的话?他说‘好好活’!不是让你被仇恨困住!”
她捂着脸,眼泪突然掉下来,像决堤的河:“我不想的……他们说只要我听话,就给我解药……我疼……”
朱鹤见状,挥了挥手:“别跟他们废话,动手!”
箭矢射过来时,老管家突然扑过来,挡在我面前。箭穿透他的胸膛,他看着明轩,嘴里喃喃着“主母……我错了……”,然后倒在地上。
柳家的汉子们红了眼,举棍冲向朱鹤的人。陈武护着我和明轩往后退,沈玉柔突然抓住我的手:“姐姐,走!我知道有条密道!”
密道里又黑又潮,只能听见彼此的喘息。沈玉柔的手很凉,却抓得很紧。“当年娘带我来过这儿,说万一出事,就从这儿逃。”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清辞,对不起,我不该信他们的话。”
“过去了。”我拍了拍她的手,“我们先出去再说。”
密道尽头是片竹林,月光透过竹叶洒下来,像碎银。朱鹤的人没追来,想来是被柳家的人缠住了。明轩趴在我背上,已经睡着了,小老虎布偶被他攥得很紧。
“清辞,血玉……”沈玉柔突然开口,“朱鹤说,血玉能救我,只要我把明轩给他……”
“他骗你的。”我把血玉从明轩衣襟里摸出来,玉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这玉吸了太多恨,再用就成了灾。”
沈玉柔看着血玉,突然笑了,笑得眼泪直流:“娘当年就是怕这个,才把账册藏起来。她说‘恨是火,能烧了别人,也能烧了自己’。”
远处传来钟声,是灵隐寺的晨钟。天快亮了。
“玉柔,”我看着她,“你想不想重新开始?”
她愣了愣,然后重重点头,泪珠子砸在衣襟上:“想。我想带明轩去种梅花,像娘当年那样。”
我们回到禅房时,陈武已经等在那里,他身上添了几道新伤,却笑得欣慰:“朱鹤被柳家的人抓住了,老管家临死前让他们听小姐的。”
“把他交给官府。”我轻声说,“该让朝廷知道,有些债,躲不掉。”
明轩醒了,揉着眼睛问:“柔姐姐回来了?”
沈玉柔走过去,把他抱起来,在他脸上亲了口:“嗯,姐姐回来了,以后给你做糖糕,比娘做的还甜。”
窗外的梅花落了一地,像铺了层雪。我看着他们,突然觉得,母亲、柳氏、父亲,还有那些逝去的人,或许都在看着我们——看着沈、柳两家的孩子,终于能像画里的先祖那样,笑着站在一起。
血咒断了,恨也该断了。
剩下的,是江南的雨,是新开的梅,是孩子们手里的糖糕,是我们往后的日子。
眼角的疤又开始隐隐作痛,我没摸。
这疼里,有了新的意思。
是和解,是新生,是那些没能走到今天的人,托我们好好活下去的重量。
明轩突然指着窗外:“姐姐,柔姐姐,你们看!有蝴蝶!”
一只白蝴蝶从梅枝间飞过,翅膀上沾着点粉,像谁撒了把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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