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会没变成怪物?"萧彻冷笑一声,"是不是很失望?"
"不、不是的"柳成还想狡辩,"我、我只是来太湖散心"
"散心?"我从柱子后面走出来,手里拿着从画舫桌子上找到的密信,"带着沈文轩留下的兵符,带着三百弓箭手,来太湖散心?"
密信上写得清清楚楚,柳成计划等萧彻失控后,就用沈文轩留下的兵符调动旧部,在江南称帝。字迹歪歪扭扭的,像只爬动的虫子。
柳成的脸彻底白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将军饶命!郡主饶命!都是这小厮逼我的!是他说能让将军您失控"
"你、你胡说!"小厮急得脸通红,"是你自己贪、贪图皇位"
两人互相攀咬,丑态毕露。萧彻没耐心听他们废话,对外面的亲兵喊了声:"来人,把这两个逆贼拖下去,关进囚车!"
亲兵们冲进来,将柳成和小厮捆得像粽子一样,拖了出去。船舱里终于安静了,只剩下桌上那盏油灯在晃悠,照得四壁的影子忽明忽暗。
"结束了。"萧彻走到我身边,收起短刀,指尖拂过我鬓角的碎,"以后再也没人能威胁我们了。"
我点点头,心里却有点空落落的。折腾了这么久,恨过,怕过,哭过,笑过,如今真的结束了,反倒有点不习惯。
"想什么呢?"他捏了捏我的耳垂,那里的疤痕早就淡得看不见了。
"在想"我靠在他怀里,听着湖水拍打船板的声音,"等我们回家,就在后院种棵梅树吧,像我家原来那棵一样,冬天开得满树都是。"
"好。"他吻了吻我的额头,"再在梅树下摆张茶案,天好的时候,我们就坐在那里温茶,看雪。"
回京城的路上,天放晴了。
马车驶进熟悉的城门时,夕阳正染红了将军府的飞檐。张妈带着府里的下人在门口迎接,看到我们,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可算回来了!老奴给你们炖了鸡汤,都快炖烂了"
"张妈最疼我们了。"我笑着挽住她的胳膊,往里走。
后院的葡萄架下,那盆绿萼梅还开着,只是花瓣落了些,像撒了层碎雪。萧彻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把它搬到窗台上,说这样我坐在屋里就能看见了。
"对了,"张妈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封信,"前几天宫里来人送的,说是太后给郡主的。"
信是太后的笔迹,说沈宏远和柳成的余党都已肃清,皇帝论功行赏,封萧彻为镇国大将军,还赏了我们一座在城外的庄子,让我们有空去住住。
"太后还说,"张妈凑过来,笑得神秘兮兮,"让郡主抓紧时间,给将军生个大胖小子,好继承将军的本事。"
我的脸一下子红了,偷偷看了眼萧彻。他正低头看着那盆绿萼梅,耳根红得像抹了胭脂。
晚上,我们坐在梅树下温茶。
萧彻给我讲他小时候的事,说他第一次见到饕餮的影子时,吓得躲在父亲怀里哭,父亲却告诉他:"萧家的男人,不能怕,要学会和它做朋友。"
"那你现在和它是朋友了吗?"我逗他。
他放下茶杯,握住我的手,掌心的温度刚刚好:"算是吧。"他顿了顿,眼神认真,"因为它知道,要是敢伤害你,我就把它永远锁起来,让它连阳光都见不到。"
我笑着捶了他一下,心里却暖得像揣了个小太阳。
月光穿过梅枝,落在我们交握的手上,落在那支红梅木簪上,银辉闪闪的。远处传来打更人的梆子声,一下,两下,敲得人心安。
我知道,那些关于仇恨的,关于阴谋的,关于凶兽的故事,是真的结束了。
从今往后,只有镇国大将军和他的夫人。
只有梅树下温着的茶,和永不凋谢的时光。
春天来时,后院的梅树种上了。萧彻亲手挖的坑,我亲手浇的水,张妈在旁边看着,笑得合不拢嘴。
夏天来时,葡萄架上挂满了青紫色的葡萄,甜得能拉出丝。萧彻训练回来,总会摘一串,喂到我嘴里,看我酸得眯起眼睛,他就笑得像个孩子。
秋天来时,我们去了城外的庄子。田里的稻子黄澄澄的,像铺了层金子。萧彻教我割稻子,笨手笨脚的,把镰刀都挥到了自己的手背上,却还是笑得一脸得意。
冬天来时,梅树开花了。满树的红梅,像燃着的小火苗,在雪地里格外显眼。我们坐在梅树下的茶案旁,温着去年的雨前龙井,看雪花落在彼此的间,慢慢融化。
"你看,"萧彻指着梅枝上的积雪,"像不像你簪子上的红梅?"
我抬头看他,他的眼角有了细纹,鬓角的银丝也多了些,但那双眼睛,还是像初见时一样亮,像盛着星光。
"像。"我笑着说,"像极了。"
远处传来孩子们的笑声,是府里下人的孩子,在雪地里堆雪人,嬉闹声像串银铃,脆生生的。
我靠在萧彻怀里,听着他平稳的心跳,突然觉得,这就是最好的时光。
没有仇恨,没有阴谋,没有凶兽。
只有他,有我,有永不凋谢的红梅,和握在手里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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