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金簪泣血》
假山石缝里的寒气,顺着骨头缝往里钻。
我把盒子塞进怀里,用衣襟裹紧。金簪的棱角硌着肋骨,像娘没说完的话,又疼又烫。
外面的鸡叫了头遍。
天快亮了。
春嬷嬷被抓时的惨叫声,还在耳朵里响。
我攥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
不能让她白受委屈。
从石缝里探出头,园子里空荡荡的。
家丁们大概受累了,都回房歇着了。
只有巡夜的老仆,提着灯笼慢悠悠地晃。
我猫着腰,贴着假山根往书房挪。
父亲天亮后,通常会在书房待一个时辰。
他是镇国公,府里的事,终究得他说了算。
露水打湿了鞋袜,冰凉刺骨。
路过海棠树时,撞见个小丫鬟。
她捧着个水盆,看到我,吓得手里的盆都掉了。
“沈、沈姑娘?”
我捂住她的嘴,把她拽到树后。
“别出声。”我的声音压得很低,“想活命,就当没看见我。”
小丫鬟点点头,眼里全是恐惧。
我松开手,她连滚带爬地跑了。
书房的门,虚掩着。
里面亮着灯。
父亲已经起了。
我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去。
父亲坐在太师椅上,穿着藏青色常服,手里拿着本账册。
他抬头看我,眉头皱得很紧。
“你怎么在这儿?”
我跪在地上,把怀里的盒子捧起来。
“爹,女儿有东西要给您看。”
父亲的目光落在盒子上,又扫过我沾着泥的裙摆。
“昨晚府里的动静,是你闹出来的?”他的声音很冷。
“是。”我打开盒子,把金簪和碎玉倒在桌上,“但女儿不是偷东西,是拿回属于我娘的东西。”
金簪在灯光下泛着冷光,暗红的痕迹像凝固的血。
碎玉散在桌上,拼起来能看出缠枝莲的轮廓。
父亲的脸色,一点点沉下去。
他拿起金簪,指尖在暗红痕迹上蹭了蹭。
“这是……”
“是柳氏害死娘的证据。”我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三年前中秋,柳氏用这支淬了牵机毒的金簪,换走了娘的玉簪。她怕被人现,把玉簪摔碎,和金簪一起藏在柜子暗格里。”
父亲握着金簪的手,抖了一下。
“你胡说什么?”他的声音紧,“你娘是病逝的,当时太医都看过了。”
“太医?”我笑了,笑得喉咙疼,“是柳氏找的太医吧?爹就没觉得奇怪吗?娘身体一向硬朗,怎么会突然咳血,三天就没了?”
父亲没说话,盯着金簪出神。
他的手指关节,泛着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