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都不知道,他們口中議論著的兩位主人公,不久前在距離宴會廳一百米的地方,展開了有史以來最為激烈的一次爭吵。
杜明戈從他老婆手裡接過孩子的時候,視線瞥向另一側,看到正向他們走過來的江宋。
江宋面無表情,時而低頭朝這裡走。
杜明戈驚訝道:“江宋?”
程二嫋扭過頭,不解道:“他怎麼回來了?”
有同學低聲道:“那估計是沒追上。”
程二嫋無奈搖頭道:“太費勁兒了。”
江宋只是來拿落下的手機,他穿著一身純白色的長t,手臂線條凌厲,青色微凸血管蜿蜒向上,面容乾淨清爽,整個人很有看頭。
只是大家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他準備走的時候,程二嫋叫他的名字:“既然追不上了,就坐會兒吧。讓鄭橙子消停消停。”
程二嫋推測,他最近應該沒少聯絡鄭千橙,鄭千橙同她講過這事,省去了細節。
江宋把手機拿在手裡,小臂自然下垂,另隻手插在兜裡,身條兒板正又直:“不坐了,下午有工作。”
聽到這話,有人便道:“你剛才也沒吃什麼飯,吃點兒再走,不然工作很累。”
江宋低聲道:“不用了,謝謝。”
程二嫋沒說話。
等人走了,一群人的目光默契整齊地投往那邊,江宋高挺峻拔的身影漸行漸遠,有人感慨道:“江醫生是真帥啊。”
“江醫生人也不錯,上次我二姨的手術是他做的,一直在誇讚他的醫術高明,態度良好。”
江宋在人民醫院小有名氣,從一開始用顏值征服醫院上下女性醫護、患者,到後來的專業能力和人格魅力,簡直無懈可擊。
程二嫋無奈道:“帥是帥,倔也是真倔。兩個人有一個人倔就行了,兩個人都倔,只能分裂。”
杜明戈問道:“他倆到底能不能複合?程嫋你怎麼想的?”
“我怎麼想的又不重要。”程二嫋道,“雖然我嘴上不饒江宋,但我是希望他們複合的,這事兒外人幫不上忙,再說你已經幫的夠多了。”她衝著杜明戈點點頭,肯定道,“聽天由命吧,說不定就暗渡陳倉了呢。”
程二嫋的話,一語成讖。
晚上臨睡覺前,杜明戈鼓足勇氣給鄭千橙打了個電話,妻子和兒子已經睡下,他不知道她會不會接。
電話響了一會兒,被接通了,鄭千橙語氣裡帶著對陌生電話的茫然,聲音清脆好聽:“您好。”
“我是杜明戈。”杜明戈頓了頓,笑呵呵道,“還沒睡吧?打擾到你了嗎?”
他語氣輕輕,態度真誠熱情。坐在電腦前的鄭千橙揉了揉腦袋,回道:“還沒,有事兒嗎?”
杜明戈道:“鄭千橙,我想給你道個歉,今天飯桌上我思來想去都覺得不合適,我要是不多說那幾句,不能讓你飯都沒吃就走了。”
鄭千橙被他一通話搞得微微尷尬,她早就平復情緒了,在家裡看稿,回覆道:“沒事的,你不用多想,都過去了,以後別再提了。”
杜明戈堅定道:“你放心,以後絕對絕對不再提了。”
結束通話電話,鄭千橙看了會兒稿,心思便有些飄了。
飄到了她和江宋分手那年。
那年大三,她特別忙。江宋的本科專業需要五年,連上碩士博士需要更久,她沒有繼續深造的想法,只想在畢業前找到一份適合自己的工作,獨立生活。
長遠來看的話,如果江宋需要,她也能夠幫襯著他。
鄭千橙記得,她那段時間可能是對江宋有所忽略,和陳梵克忙於熱搜新聞的蒐集轉播,陷入一種微微癲狂狀態。
那晚她和陳梵克從教學樓下來,江宋在樓下等她。
已是夜晚,她第一眼沒看到江宋,不太記得陳梵克講了什麼笑話,讓她從教室笑到教學樓門口。
四月天,桃花盛開,香味兒飄蕩,路燈照透了門口這條小路,她笑得上仰下合,聽到有人叫她。
是江宋。
江宋學業繁忙,很少來學校找她。鄭千橙驚了一下,愣怔走到他面前,問他:“你怎麼來了?”
他那天有些不一樣,似乎更加淡然,語氣裡帶了一絲不近人情的冷漠:“我來了你不開心嗎?”
鄭千橙當然開心,不過看他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就只是點了點頭。
以前她對江宋很熱情,上大學後膩歪了一年多,兩人不在同一學校,鄭千橙覺得如果自己不能做點兒別的事情,就總會想起江宋,看不到吃不著的滋味兒不好受,她索性不想。
那晚他們去學校門口的賓館過夜,意亂情迷後的鄭千橙彼時尚不得知那是是江宋最後一次來找她。
她不願多想了,自嘲般地笑了聲,躺到床上,卻一夜難眠。
鄭千橙主播的人民醫院神經內科醫師專訪非常成功,電臺播放著她侃侃而談的畫面,相應播放了每位醫師的影片和照片資料。
與之相反,另一位下鄉報告的記者卻在第二次下鄉回訪中與村民發生矛盾,採訪被迫中斷。
與第一次採訪已經相隔一月之餘。
楊清沒法,只好安排鄭千橙前去支援,給她增派了兩名年輕小夥護航,一位攝影師,一位跟記黃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