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秦渊放置枪械是为了便于自卫,那维安在床垫和床边矮柜的夹缝中藏匕首就只为了让自己有安全感。
维安六岁那年的北境动乱事件後,维尔森彻底铲除异己并将北境的权利掌握在手中,终于对北境领主府的人员进行一次大换血,自此以後北境再未出过叛徒和奸细。
对维安来说虽然他六岁以後过得就是安稳的生活,但一朝被蛇咬丶十年怕草绳,後来的安稳无力弥补曾经的伤害。
所以哪怕维安在北境卧室门口的走廊沿路都是驻守的士兵,他的床边依然固定摆放着枪械,这些秦渊都知道,只是秦渊以为维安和他一样是为了防身,所以秦渊对维安在床边藏匕首的行为才不以为奇,没有特别往其它方面想。
他们晚上睡觉的时候,一开始维安是枕在秦渊的手臂上,但维安睡着以後会不自觉地翻身和抱被子,这时秦渊便因维安的动作而醒过来。
秦渊从小跟着许崇明去过难民营丶贫民窟和联邦帝国交界的偏远星系,睡眠浅已经成为了秦渊二十几年的习惯,每当秦渊因为维安不安分的睡姿醒过来,他都会帮维安掖好被子,顺便例行看一下维安有没有生病。
今天当然也不例外,早在维安翻身盯着秦渊看的时候,秦渊便察觉到维安的小动作,基于维安白天表现出的情绪异常,秦渊自然是多留了个心眼。
维安身体孱弱非常需要充足的睡眠,因此哪怕是他们刚认识的时候,秦渊也知道维安并没有入睡困难的问题,再加上维安向来是比秦渊早睡着丶但比秦渊更晚起的作息,显然维安在夜间睡不着的情况时属罕见,秦渊当即察觉到白日里他看到的只是表象而已。
因此秦渊醒了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保持一样的姿势躺在床上,默默听着维安的动静。
不出所料,维安没过多久便轻手轻脚地起身,通过窸窸窣窣的声音判断,秦渊隐约感觉维安好像是披着毯子走到了门外。
又等了一分钟,秦渊确定维安不是去外面拿东西,他便坐起身开始查看沙发区域的监控画面。
一开始秦渊是为了限制维安的行动才装了监视器,後来则是为了维安的安全考虑才没有拆除,加上维安习惯仆从环绕的生活,他其实并不介意秦渊从监控画面里看他,这些监视器才得以保存至今。
监控画面里维安披着毯子丶抱着膝盖蜷缩在沙发上,他用双臂抱紧自己的同时侧头望着窗外的夜景发呆。
客厅区域的灯光并未开啓,维安一个人坐在黑暗里让秦渊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他只能紧盯着维安的动作看。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维安在客厅坐了多久,秦渊就透过监控画面看了维安多久,直到天蒙蒙亮丶隐约有日光照在身上,维安才像是回过神一般,裹紧身上的毯子往回走。
注意到维安慢慢扶着墙走回卧室,秦渊又原封不动躺回床上,好似一切都没有发生。
秦渊是联邦的第一指挥官,这一份工作做六休一,每周休息的那一天通常还需要出席公衆活动,几乎可以说是和帝国皇帝一样全年无休;而维安目前担任联邦中央军校的教官,但因为他是教授机甲概论的学术课程教官,而且只教授指挥系一班,而非像向哲睿和叶铎他们是军事教官,因此维安的工作是做三休四,一周内只有三天需要前往中央军校,其它时间他都可以自由地待在元和公馆的机甲库,秦渊帮维安请假三天等于他一周都不用去中央军校。
接连两天维安都在夜间悄悄跑到客厅坐着,快天亮的时候又装作若无其事的躺回床上。这两天维安和秦渊都几乎是一整晚没睡,秦渊还撑得住隔天继续正常处理公务,反倒是维安白日里无可避免地精神不济。
从德康医院换到第一官邸养病,只要哮喘处于稳定的状态,维安每日只需要定时做雾化,其它时间他都和秦渊一起待在书房。
一般情况下,维安和秦渊挤在同一张办公桌是各自看自己的工作文件,属于是待在同一个空间办公但互不干扰的状态。
但维安这两天却一反常态没有看实验室的资料,他不是窝在沙发上补眠,就是在一边默默看着秦渊工作。
秦渊察觉到维安炙热的目光黏在身上,他放下手头的工作,转头微笑看着维安:“少爷为何一直盯我,是嫌平时还没看够吗?”
维安趴着书桌上,偏过头对上秦渊的视线:“……我就是想看着你。”
“一直趴着什麽都不做不累吗,我给你倒杯茶好不好?”
“嗯……”
维安应下没多久,一杯茶就摆在他的手边。
维安如往常一样端起茶杯,不知是不是手臂被压麻了一时脱力,他的手一晃,茶杯从桌边滑落,伴随着一声清脆的破裂声,瞬间在脚边炸裂开来。
“少爷别乱动,我来就好。”
破裂声响起,秦渊赶紧到维安身边蹲下身,仔细查看四处飞溅的瓷片有没有伤到维安的脚腕。确认无事之後,秦渊才让A01进来打扫。
秦渊的注意力全放在担心维安受伤上面,因此他没看到维安一直盯着地面上的瓷片神色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