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川无奈:“你兄长回来看你弄的这烂摊子,等着挨骂吧。”
他掐了个咒,火焰自他指尖升起,又自主飞到屋中的灯烛上,让整个医馆从外到内陆续明亮起来,才进了外馆。
刚进门就被狠狠绊了一跤,险些摔个狗啃泥。谢同尘所配的剑不知何时掉在了地上。
叶子川:“……”
先前谢同尘刚拜入师门时,没几日就要退出。当时元明意叹气说这小子简直一颗心都拴在他兄长身上,当时叶子川还不觉得有什麽,只当是兄弟情深。
现在看来,这情有点太深了,等谢同尘娶亲该不会要把白尘绝放在高堂的位置上拜吧?
他把自己的胡思乱想甩出脑袋,走近内院,见谢同尘孤零零站在庭中。
他来时拿的那盏灯笼就倒在不远处的地上,显然像剑一样被主人当作碍事的玩意抛弃了。
叶子川捡起灯笼,挪到谢同尘身旁,纠结怎麽哄哄他师弟。师弟不会哭了吧,他可不会哄人啊。
正头疼,走近了,却发现现实与他想的截然不同。
谢同尘俊美的面容有种暗潮起伏的平静,迎着灯火看过来的时候,眉目间虽盈着暖色,那双鸦睫掩映的黑眸中却有种诡异的妖异。
说不出的有点渗人,让叶子川甚至有点拔出桃木剑的冲动。可对方又似是已经自己平复了下来。叶子川安慰道:“师弟,你别着急,说不定白大夫只是出门去了,忘了留灯稍句话什麽的。”
谢同尘沉默片刻道:“兄长往日从不会夜中不归,也不留下讯息。”
叶子川心想白大夫跟方公子赴宴那日不也直接夜不归宿了,可这话他没敢直说,怕再刺激到谢同尘。
“白公子这麽大的人了,又是男子,不会出什麽问题的,除非遇到妖物。”说罢,他自腰间行囊掏出一张寻迹符,低声念动咒语。
符咒在他指尖自燃,幽绿的炎火无风自动。
“若是有妖物袭击,医馆中必定会留下妖气。可如今符咒自燃,说明医馆中至少有六个时辰,足足半日没有妖物停留。师弟,莫要再操心了,若是白大夫走了,必然是他自己走的。就算白大夫真走了,他也不会这样一声不吭,抛下你收拾行李就……”
叶子川的长篇大论没能说完,他的嘴如同被施了禁言咒般,僵在那里,眼睛却随着身旁涌动翻滚的煞气而缓缓睁大。
谢同尘接过了叶子川怀中刚才被他丢弃的剑:“多谢师兄劝慰,我知道的。”
他垂下眼眸:“他不会丢下我的。”
眼前的青年自言自语,看起来黯然而无害。
可随着他接过木剑,四周血红的煞气以他这个人为中心,如同雪暴或是赤龙一般暴烈地喷薄扭曲摇曳,朴实无华的木剑被注入了大量煞气後骤然红得流光溢彩,随後竟然如同某种容易变形的气球般,在压力下生生扭曲爆破了。
叶子川有点喘不过气,眼前阵阵发黑,甚至难以思考。如同卡掉的齿轮般缓缓转动的思维,从眼下的情景从记忆中搜寻出几个字。
——走丶走火入魔?
叶子川还没到可以称得上走火入魔的修为,自然也没有过这种烦恼,一时实在是无处下手,简直想掉眼泪:白大夫,你在哪里!
白尘绝此时已经跑出了几十里,自然听不到他内心的哀嚎。但总有人能够察觉这边的异样。
他只觉得身後冷风刮过,深蓝色的身影闪至他面前,在谢同尘身上又快又准地点了几个xue位。
是元明意!
煞气如同狂乱的蛇群,挣扎了几下後退回了谢同尘的身体。谢同尘倒下,被元明意接住。
“师父!”叶子川如见了亲族的幼鸟,一头扎向元明意,却被对方一指弹到安全距离外,叶子川迷茫地擡头,“师弟他受了些刺激後就这样了。”
他不知元明意为何不让他凑过去,却见元明意搀着谢同尘,白皙掌心上尽是泊泊鲜血!
见元明意受伤,叶子川才彻底慌了神:“师父!你……”
“我没事。”元明意罕见地面色严肃,淡淡擡起手掌。
叶子川这才发现,鲜血是从谢同尘身上沾来的。
“他的身体不能支撑暴乱的煞气,”元明意蹙眉,“我最近正在教他修习太初之术,此术需平心静气,最忌大喜大忧。”
他的目光扫过叶子川,後者老老实实答道:“……白大夫不在医馆。师父,我去替师弟找找白大夫?”
“……”元明意无声地叹气。
他掐指算了算,更加面无表情:“叶子川,连才入门几月的师弟也打不过,他日我如何放心得下你出师?”
叶子川可怜巴巴地低下头,这麽大的人了,被师父训话都不敢吭声。
“罢了,你这几日看好清石,小心有旁的妖物进犯。我要为你师弟疗伤,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