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崖稍怔:“你——”
剛吐出一字,他便被灌了口酒。
最開始僅是一小口,像是在試探什麼。
眼見著他喉結微滾,將那口酒嚥了下去,奚昭便將那青玉瓶徹底一傾——
清澈的酒水爭相湧出瓶口,一股腦兒全倒進了他嘴裡,瞬間就將嘴角的血跡沖淡幾分,流過側頸,再沁入衣衫,襟口的血也被暈染得變淺不少。
太崖只覺清冽的酒水一下全嗆進了喉嚨,他下意識想要避開,卻被奚昭緊捏著下頜,根本躲避不得。
他嗆咳著,抬手意欲推開她,卻反使她灌得更多。
隨之湧上的是強烈的窒息感。
比起被人掐住頸子,更像是將頭埋在水中。沒法呼吸,窒息感直往肺腑裡衝去。
他只能不斷嚥下酒,清楚感受著意識在一點點遠去。
臉上、嘴角的血被寒潭香淡去許多,從殷紅變成淺淺的緋色。
沒過多久,血水就被徹底洗淨,露出原有的冷白麵容。
倒完最後一點,奚昭鬆開手。
太崖再無平時那般漫不經心的模樣,而是在她鬆手的瞬間便躬低了身,劇烈咳嗽起來。
大半衣衫更是被酒洇透。
奚昭晃了下空空蕩蕩的瓶子,說:“你這瓶子竟能裝這麼多酒?”
她感覺倒出來的寒潭香遠不止一瓶。
太崖還在咳著,並未應她。
她偏過頭看了眼月楚臨。
他還是趴伏在桌上,沒有要醒的跡象。而他的影子被太崖封入牆內後,似也恢復了正常。
但明明只是道漆黑影子,她卻總覺得有人在看著自己。
想了想,她一手掰過太崖的下頜。
後者已經緩過那陣氣,只偶爾悶咳一聲。
奚昭視線一落。
他的下頜被她掐出些淺印,因著膚色太白,很是明顯。
“小聲些。”她說,“若是將大哥吵醒了怎麼辦?”
太崖已有些頭昏目眩。
他陷在那昏沉沉的酒意裡,臉很快就漲出薄紅。
視線逐漸變得渙散,他被酒意驅使著,一臂摟在她身後,逐漸收緊。
“奚姑娘在害怕?”他碰了下她的鼻尖。
“倒也不是——小心,還有把劍!”奚昭謹慎避開那把劍,跪坐在了他另一條腿上。
太崖垂下了頭,抵在她的肩頸處。
疼痛被醉意沖淡,漸漸地,他竟越發感受不到腿上的劇痛。
他輕聲笑道:“何須怕,自是傷不著奚姑娘。”
他飲過酒,臉燙了些許,吐息也變得灼熱。一陣陣撒在側頸,有些癢。
奚昭低下腦袋,便挨著了他的唇。
和泛燙的臉不同,他的嘴像是沁過冷水。
還有些清冽香氣。
“嗯……”太崖悶喘一聲,含著若有若無的喟嘆,摟在她身後的胳膊也收得更緊。
奚昭將他往後推了下,藉著書架的遮擋,藏起兩人的身影。
與此同時,她清楚感覺到那淡淡的酒香掃過唇齒,又纏上舌尖,輕舐慢撫。
她似也被酒氣烘得意識不清,陷在那海潮般湧上的快意裡。
沒過多久,她忽感覺到有什麼東西纏了上來。
是蛇信子。
奚昭倏地抬眸,看向太崖。
不知何時,他的舌已變成了細長的蛇信子。分岔的信子並非那麼平滑,便像是條小蛇般在其中游竄翻攪。
太崖往後退了些許,殷紅的信子垂下,他含糊不清道:“奚姑娘,專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