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僵硬垂眸——
一支箭穿透了他的身軀,帶血的箭尖倒映出他的猙獰面龐。
他身形兩晃,連最後一聲氣息都沒哽出,就覺眼前一黑,昏死過去。
但下一瞬,後頸又傳來陣劇痛,逼得他睜眼。
緩慢抬起眼簾後,他還以為自己看錯了——
他的腳邊竟躺著一個與他一模一樣的人,腹上也插著支箭。
不等他想清,耳畔就落來道笑音:“還瞧什麼?你的死期已經到了,再往回鑽也進不去。”
那妖抬眸。
卻見身前站了一面如冠玉的小郎君,正笑眯眯看著他。一手拿著個黑皮簿子,另一手還牽著條鏈子。
他順著那鏈子看去,發現另一端正是勾在他的後頸上。
“我……”
“食同族,殺無辜。口無真言,行無善舉……你這人倒有意思,竟不做一件好事。”那小郎君掃了眼簿冊,又抬起笑眼看他,“惡妖無往生,你便安心往死處去吧。”
話落,鉤在那妖后頸的勾魂索緩慢抽出,牽帶出一縷淡淡黑氣。
劇痛難耐,那妖鬼哀嚎不止,卻又避無可避,只能生生受著這魂飛魄散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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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決了那幾個妖匪,奚昭下了樹。
沒等一會兒,薛無赦便拎著個袋子回來了。
“五塊鬼核都在這兒——若叫老頭子發現我做了這等事,非得將我捉去火海里泡上幾年不可。”話雖這樣說,可他臉上笑意更甚,還興沖沖問道,“下回再玩什麼把戲?”
奚昭瞥他一眼:“我看你倒挺想去火海的。”
薛無赦止不住大笑。笑了陣,他正想與她說怎麼煉化這鬼核,薛秉舟就從房中出來了。
想到此事得保密,他有意斂去幾分笑意,提聲問他:“秉舟,那大貓怎麼樣?”
“沒什麼事。”薛秉舟語氣平靜,“陰陽相沖,故此意識混沌。”
奚昭:“……”
說得這麼玄乎,其實就是因為他上次往緋潛體內打入了太多鬼氣吧!
薛秉舟又道:“睡上一會兒便好了。”
“既無事,那咱倆也得走了。”薛無赦道,“無常殿還有些事沒處理完。”
奚昭點頭,說去看看緋潛,轉身便走了。
薛無赦開啟鬼域大門,已往裡踏了一步,才陡然意識到身後沒有響動。
他回身看去,卻見薛秉舟動也不動地站在原地。
“怎麼不走?”他問。
薛秉舟看著他,又望了眼已經快要進屋的奚昭,默不作聲。
薛無赦感受到他的不情願,問:“不想走?”
薛秉舟遲疑片刻,點頭。
“有何不捨的,明日就又來了。”薛無赦說,“閻羅殿的人提前送過信兒,說是老頭子今晚要往無常殿來逛一趟。要是不回去,可好幾月都出不來了。”
薛秉舟卻忽然問道:“兄長是否有事瞞我?”
他問得直白,倒叫薛無赦一怔。
“瞞你?”他好笑道,“也不知你整日在想些什麼,咱倆同進同出,我有何事可瞞你的?”
薛秉舟垂眸。
他臉上沒什麼表情,心底卻感受到一絲不屬於他的雀躍。
他早已對此習以為常——兄長每次遇著尤為感興趣的事了,心緒便會如此。
應是與那人商量了什麼事。
在騙他嗎?
為何?
也是這時,他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方才奚昭八成是故意支開他,好與兄長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