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張至極,就連近乎誘哄的一句話也被他說得磕磕絆絆。
到末字落下,那搖搖欲墜的身形徹底往前傾去。
陡生的失重感使他啞了嗓子,再說不出其他話。
因著面色冷淡,奚昭並沒瞧出他的異樣,只捕捉到一些緊張心緒的蹤跡。
好奇使然,她問:“怎麼靠得近些?”
薛秉舟沉默不語,面頰卻越發漲紅。
良久,他往前一步,微躬了身。
奚昭視線一移,落在他的唇上。
微紅,在那張白如冷玉的臉上格外顯眼。
但好似朱玉珍寶,看著漂亮,又一眼便知是死物。
“等會兒。”在他俯下身的瞬間,她忽抬手捂住他的嘴。
掌心印來一片冰冷,潤著微微溼意,跟捂著塊冰差不多。
薛秉舟頓住,半溼的髮絲從耳邊垂落。
他的眼中劃過絲慌色,也顧不得嘴還被她捂著,便聲音含糊道:“抱歉,冒犯——”
“不是。”奚昭鬆開手,“今日暫且落在別處吧。”
他的唇摸著冷冰冰的,接吻總覺得奇怪。
薛秉舟會意。
耳廓已紅得能滴血,他強忍著心緒,傾身。
一個冰寒的吻輕輕印在了額心。
奚昭眨了下眼睫,莫名覺得像是落了片輕飄飄的雪花。
很怪。
可比她想的還有意思些。
落下那吻後,薛秉舟的腦袋就已不大轉得動了。
腦子裡像是有人舉著小錘,叮叮咚咚地敲個沒完。
思緒是亂的,直起腰身的動作也格外僵硬。
與他常年感受到的寒徹不同,她的面龐分外溫暖。
唇上似還殘存著一點溫度,他抿了下,說話仍是連不成句:“這樣,可算數?”
“勉勉強強——你先將身上的水弄乾吧。”
奚昭拎著他袖口的一角,提起。
袖子已幹了,可袖中的手還沾著河水。
“這樣都不願拉你的手。”
-
無常殿,後院。
薛無赦半躺在這無常殿中唯一一顆高樹上,手枕著腦袋,垂下的腿一晃一晃的。
那血紅昏暗的天他望了幾百年了,可到現在都沒看膩。
密佈彤雲中,總能窺見些新意。
但此時他的注意力卻不在那亂雲上,而是瞧一陣,便往院門口望一眼。
都已小半天了,那兩人怎還沒回來。
如此瞧了百十來回,院門口終於出現人影。
卻僅有一道。
薛無赦躍下樹,三兩步上前。
“秉舟?”他有意往他身後張望兩眼,“怎就你一人?”
薛秉舟面色如常:“她去了陰陽殿,知蘊有急事找她。”
“這樣麼……”薛無赦從他臉上沒瞧出什麼異樣,哼哼兩笑,“我好歹算你兄長,何至於防賊似的防我?將我一人丟在這無常殿也就罷了,竟還往身上施了術法。怎的,怕我笑你不成?”
從薛秉舟出去開始,他就察覺到不對了——
許因為是雙生子,他二人時常能感受到彼此的心緒。哪怕離得再遠,也能探知一二。
可今天,從頭到尾他都沒感覺到絲毫。
分明是薛秉舟往自個兒身上設了什麼術法,好隔開了兩人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