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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後天。”

後天恰好是十五。

奚昭原打算跟上回一樣改換容貌混進主寨,卻不算安全。畢竟她是要從寨主的影子裡找著那鬼鑰,保不齊他身邊有哪個眼尖記性好的,看出她是個生面孔。

現下有了個混進去的好機會,她思忖著問:“我可以跟著去嗎?”

元闕洲卻道:“此回不宜去主寨,我一人去便好。”

“為何?”

元闕洲往那小雀兒嘴裡餵了枚靈草果子。

等它飛走了,他道:“大寨主並非是個能耐得住性子的人。如今好不容易在外尋著幫手,自然不肯輕易放過良機。”

奚昭頓時明白:“意思是那大寨主想借著這次機會,要了二寨主的性命?”

“多半為此。”元闕洲將那字條擲入藥罐底下燃燒的旺火中,溫聲問她,“可有什麼想要的東西?若有機會,我去主寨買些。”

“我想自個兒挑。”奚昭頓了頓,“況且就是因為危險,才不能讓小寨主一人前去赴宴,多個人也多個保障不是?”

元闕洲輕聲說:“今時不同往日——還是……你有非去不可的緣由?”

“總待在這兒也悶得慌。”

“這樣麼……”元闕洲垂眸,編捋的靈草細繩也搭在了膝上,“那便一起去吧。”

奚昭沒待多久,就見外面飄起了小雨,便起身要走。

出門時,卻撞著另一人。

“阿——月郤?”她頓在門口。

月郤恰好一步躍上石階,肩頭被微微洇溼。

相比之前,他的狀況已好上許多。沒那麼瘦了,精神氣也稍足了些。

見著她,那雙星目裡登時沉進笑。

他正想問她鬼域的事辦好了沒,餘光忽瞥見元闕洲從房中走出,便改口道:“我來這兒找元寨主拿藥,順便調理下氣脈。”

奚昭點點頭,與他閒聊了兩句便走了。

進屋後,元闕洲從櫃中取藥遞給月郤,又檢查起他的周身氣脈。

檢查氣脈需花上不少時間,其間他道:“氣脈已通常許多——這兩天可還有昏厥之症?”

“沒了,整天清醒得很。”月郤望一眼桌上編了大半的靈草細繩,問他,“綏綏來這兒做什麼,可是有哪處不舒服?”

“她來這兒是為契靈的事。”元闕洲沒說得太仔細,轉而問道,“你與她看起來頗為熟悉。”

這話好似在哪兒聽過。

月郤稍蹙起眉,轉瞬就想起來,當日太崖打算利用他時,也是拿這類話套的近乎。

由是他存了兩分心思,含糊說:“還行吧,不生不熟的。要不是沒個去處,也不會到這兒來——你問這做什麼?”

“無事,僅是隨口問問罷了。”元闕洲說,“你也知曉她將我的元魂用作了契靈,只是愧於對她瞭解太少,多數時候幫不了什麼忙。”

許是因為他的語氣實在溫和,月郤漸放下警惕,道:“沒必要在意那般多,她行事向來有自個兒的打算。”

“是。不過我雖常年住在寨中,如今又無端佔去了寨主之位,實則仍不習慣與人走得太近,也不知該如何與契主相處。”元闕洲稍頓,“倒是那太崖郎君,言行做事都頗為自然,叫人豔羨。”

自然?

月郤無聲冷笑。

那蛇妖恨不得在綏綏面前自燃才是。

“他可沒什麼值得學的,看著好來往,不知藏了多少壞水。”他挑眼看他,“你要學他,仔細他將你的命也算計了去。”

絕非他胡說。

這兩三天裡,太崖偶爾會找他。

十句話裡總有那麼一兩句是讓他警惕元闕洲。依他估摸著,那蛇妖八成還在暗地裡使過手段,想趁著綏綏不在,要了元闕洲的性命。

就他所知,單往藥裡下毒便有過一兩回——那日他來元闕洲的院子裡取藥,恰巧撞見元闕洲在喝藥。概是風大,吹得頭髮遮了眼,元闕洲不小心趔趄一步,一碗藥便盡數灑在了地上。

當時無事,可等他離開院子時,竟發覺那藥灑過的地方一片焦黑,藥汁中還躺了條燒枯了的乾癟蚯蚓。

這事兒被他壓在心底,誰也沒說。後來他留神觀察過,偶然發現條小蛇竟不顧旺火灼燒,莽撞爬進了元闕洲煮藥的爐子底下。待他走近看了,卻見那蛇在旺火中化成了一片黑霧。

那一碗藥也沒被喝進肚裡。

喝藥時,元闕洲不小心被燙著了手,一碗藥又潑灑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