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文书投入火盆。火焰腾起,瞬间吞噬了纸页。火光映照着她的脸,忽明忽暗。纸灰升腾而起,如无数只白蝶翩跹飞舞,向着天际飘去,仿佛真的载着那些未能归乡的灵魂,踏上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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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久久伫立,直到最后一片灰烬消失在风中。
午后,她亲赴边关废墟。昔日巍峨的城墙如今只剩断壁残垣,积雪压在坍塌的砖石上,像是一层沉重的裹尸布。哨塔早已化作焦木残柱,孤零零地矗立在寒风中,如同守望者的遗骸。
工部郎中战战兢兢地呈上重建图纸,声音颤:“陛下……此地损毁严重,若要恢复旧制,至少需三个月工期。且眼下暴雪未停,百姓恐难召集……”
玉沁妜站在废墟中央,目光扫过四周,良久未语。她的呼吸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眼神却比冰雪更冷。
“我给你半月。”她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如铁钉入石,“七日立木,半月成墙。国库拨银二十万两,征召附近百姓以工代赈。凡参与修筑者,每户赐米三石、布两匹。”
郎中惊愕抬头:“可……可百姓未必愿意冒雪前来啊!这天寒地冻,谁肯抛家舍业?”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脚步声。
先是零星几个身影,接着越来越多——有人推着独轮车,车上堆满木材;有人背着麻袋,里面装着沙土;还有老人牵着孩子,妇女抱着棉衣,队伍越聚越长,竟绵延数里。
一名老农率先走出人群,满脸风霜,眼中却燃着火光。他大声道:“我们来了!我家两个儿子上了前线,一个回了,一个没回来……这墙,我们修!为了他们,也为了我们的家!”
“我们修!”
“修!”
“修——!”
呼声如潮水般涌来,震得大地似乎都在颤抖。
玉沁妜站在焦土之上,望着这群热气腾腾的身影在寒风中忙碌——铲雪、搬木、夯土……他们的脸上没有怨恨,只有坚毅与希望。她忽然觉得眼眶热,急忙别过脸去,不让任何人看见。
百里爵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静静地看着这一切。良久,他轻声道:“他们不会白死。”
她没有回答,只是缓缓点了点头。手指蜷缩了一下,仿佛在回忆某个早已逝去的承诺。
第三日清晨,她最后一次登上城楼。
朝阳初升,金色的光芒洒在新立的木架上,泛出淡淡的光晕,像是为这座重生的城池披上了黎明的铠甲。她取出那面曾指挥千军的令旗,红底金纹,上面绣着龙腾虎跃的图腾。她凝视良久,指尖轻轻抚过旗面,仿佛还能听见战鼓雷鸣、号角齐鸣。
然后,她忽然抬手,用力一折——“咔”的一声脆响,令旗从中断裂。
她毫不犹豫地将其投入早已备好的火盆。火焰猛然腾起,贪婪地吞噬着那面象征权力与战争的旗帜,火星四溅,如同最后的礼花。
“战时权柄,至此归还。”她说,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可动摇的决绝。
百里爵站在一旁,看着她疲惫却坚定的侧脸,忽然笑了。那笑容极淡,却温暖得像是破开云层的第一缕阳光。
“你终于肯歇一歇了。”他说。
她转头看了他一眼,嘴角微扬,却不否认:“不是歇。”
她望向远方蜿蜒的官道,那里已有尘烟升起,是銮驾启程的征兆。
“是换个方式走。”她低声说,像是对自己,也像是对这片土地许诺。
午时,銮驾启程。
她登车前,从怀中取出那卷羊皮卷——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阵亡将士的姓名,每一个名字都是她亲手誊录,每一笔都浸着泪与血。她将它紧紧抱在胸前,仿佛抱着整个冬天的重量。
百里爵翻身上马,立于车驾之侧。凌霄早已先行出,沿途驿站皆已安排妥当,只为护这一程平安。
车轮碾过残雪,出沉闷的咯吱声,像是大地在低语。她靠在车内软垫上,闭目养神,可手指始终紧紧攥着那卷羊皮,指节泛白,仿佛稍一松手,那些名字就会随风消散。
百里爵骑在马上,不时回头望一眼渐远的边关。风卷起他的衣角,露出袖口一处未曾拆去的流苏结——那是三年前她赐下的饰物,本该在战后归还,他却一直留着,藏在袖中,从未示人。
他低头看着那抹暗红的结,忽然低声问,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吹散:“你说……他们以后会讲这段故事吗?”
车内许久无声。
就在他以为她已睡着时,帘幕微动,传来她极轻的回答:“只要有人记得名字,故事就不会结束。”
他怔住,随即嘴角缓缓扬起,勒马前行,不再言语。
风继续吹,雪仍在飘,但前方的路上,已有春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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