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瑩的淚珠從那雙暗紫的蛇瞳裡啪嗒往下落,滑過破碎的臉頰,哭得比她這個受傷的人還慘。
海神權杖星原本好不容易恢復晴朗的天空,又開始凝聚烏雲,暴雨自雲中凝聚,傾盆而落。
整顆星球,因為神明的哭泣而流淚。
“奚奚。”
亞特斯看著身上不斷滲血的伴侶,啪嗒啪嗒流淚,手足無措,抱著她又不敢太用力。
神力對人類身軀的侵蝕是方方面面的,骨骼、肌肉、血液。
所以,哪怕是星際神眷值極高的神眷者,在借用神力時,也是小心翼翼、循序漸進,並且還會不斷增強自己的體質。
只有更強大的體質,才能承受更強大的力量,這是整個星際不滅的公理。不論對神眷者還是異能者都適用。
像雲奚這種,只有D級體質,敢借用上位階主神20%的權柄的瘋子,整個星際都就這麼一個。這就像是在一個水杯裡塞進一個大洋的海水,如果不是她體內有一滴尤克希爾的神血,在神力灌注那一刻,這具□□就能分崩離析。
只不過從未有人告訴她這個道理。而一般的神眷者,也不可能第一次祈禱就能借用神明20%的權柄,就算他們願意承受代價,也沒神明這麼大方。
“我沒事。”雲奚很是看得開,“借用力量被反噬了而已。休息一段時間就好了。”
對於她來說,這一波買賣,不僅沒虧,還很值。
人,她救下了。而且只要熬過虛弱期還能升級。
亞特斯輕手輕腳抱住她,焦急又不安。
神力的反噬和一般受傷不一樣,一般手段根本無法治癒。
而且祂本身就不擅長治癒這一塊,現在更是被汙染墮化,更加束手無策。
雲奚拍了拍祂的臉,“按原計劃,去海島。別哭,你一哭整顆星球都下雨了。我現在,想看晴天。暴雨……之前已經看夠了。”
被鎖鏈貫穿、被汙染腐蝕,都沒見祂這麼哭過。
聽到她說不想看暴雨,嗚嚶嚶的羽蛇神這才巴巴抬起頭,眨著蛇瞳,鼻腔發出一聲悶悶的聲音,“嗯。”
天空中的雨變小,沉沉的烏雲開始艱難地散開。
但天空依然蒙著一層灰濛濛的顏色,距離晴空燦爛還差十萬八千里,壓在人心頭,讓人憂鬱。
雲奚也沒逼亞特斯。海神權杖星既然是祂的神殿所在之地,自然和祂聯絡最緊密,她也不能逼祂完全開心起來。
……
“這天氣怎麼回事。一會兒暴雨,一會停的。”
穿著外骨骼的搜尋小隊和飛艇都在海面上來回巡視,尤其是之前考核島嶼崩塌的海面。
“海上的天氣嘛,總是變化無常。”
兩個換崗的搜尋軍士交談了一下。
“尋常的海災黃金救援時間12小時,我們已經搜查二十四小時了,更不要提海中全是危險的異種,那個考生,恐怕屍體都被異種吞噬了。”
輪休的軍士喝了口水,看著一望無際的海洋和翻滾的波浪。
海濤無情,異種殘酷,不可能給一個剛滿十八歲的學生留下一條生路。
“聽說還是個孤兒,一直很刻苦,夢想考入中央星域。最後是為了掩護其他人撤離,和淵家的小少爺一起留在了最後,在海島崩塌那一瞬,將身邊淵家小少爺推了出去,自己墜入了海底。”
“聽說後來淵家小少爺都要瘋了,至今還在打鎮靜劑。好幾次醒來要衝進海里找人。現在海里那麼多異種,連正規軍都不敢輕易進去,更何況還是個學生?
少年人,總是衝動。不過年少時的心動總讓人有一往無前的勇氣。”
“淵家現在都把人綁了,派了S級異能者看守,防止他跑出去。”
旁邊同伴道,
“不止他。這次參加考核的好多學生都自覺參加營救。雖然是邊緣星出來的,但這恐怖的號召力……如果她沒死的話,不管去哪個學院,都是下任首席的強有力競爭者了。”
二人一邊交談,一邊對那個年輕的生命進行惋惜。
然而就在這時,一座島嶼上,突然傳來閃亮的訊號燈。
喜悅的聲音透過通訊頻道傳入所有人的耳麥,“8號島海岸衝上來一個人,穿著訓練服,疑似失蹤訓練生!”
所有人都震動了。
沒人想到,竟然有訓練生掉入充滿異種的海中24小時還不死。
亞特斯記得雲奚的吩咐,在她被人救上岸後,就再次化作了小白蛇,纏住了她的手腕。
因為鱗片太過光亮,看上去就跟蛇形手鐲一樣。
雲奚被人發現後,立馬被軍部的人送到了醫療部進行診治。
之前帶領九號營的楊教官和呂教官都來看望她了。
“好好休息,什麼都不用擔心。你的成績所有人都看在眼裡,有什麼需要和我們說。”知道雲奚沒有父母后,兩位教官簡直自覺代入了父親的角色,生怕她餓了冷了。
楊教官看著病床上的人,至今都不敢回想當時學生在自己面前墜落,自己卻沒將人拉上來的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