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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你們莫要血口噴人。”魏母急忙道:“那麼多年的事了,雖然我們換了供應惹老爺子不悅,但也是為了節省成本,至於品質是萬萬不敢大意,我和我弟弟起早貪黑的四處比價,力求物美價廉,食材換次品的事我不認。”

“喲~~,當我隨口胡謅呢?”那人不樂意:“不怕告訴你,當時正巧家中老母六十大壽,我包下二樓宴請親朋。其中有幾個還是從江南趕來的故交,都是因食結交的老饕,來之前我將天香樓吹得是天花亂墜,嘗過之後幾人卻都說不過如此,讓我顏面大失。”

“人家都說了,刀工烹法火候都沒問題,就是選料有些馬虎。為這事我被取笑了好多年,能記不清楚嗎?”

魏母和魏舅舅啞口無言。

裴涼點頭道:“沒錯,當初正是魏氏無恥斂財,害得天香樓聲譽受損。有那與祖父私交甚篤的,委婉提了提那陣用料品質不佳的問題,祖父當即清查了庫存,揪出他二人。”

“祖父震怒,直接勒令魏廚休妻,那時便斷言如不當機立斷,他日必會受這愚蠢貪婪之輩牽連。”

“魏廚為人敦厚老實,又心軟耳軟,被魏氏拿捏的死死的,一番痛哭悔悟,又是拿著當時還小的魏姑娘抵擋,魏廚便忤逆了恩師的意思,只發誓今後一定嚴加管教,不會讓二人沾手生意。”

“祖父自然不能強逼,只對魏廚大失所望,因此收回天香樓,將新開的分店交給魏廚經營,一來將功補過,二來也有考驗之意。”

“誰想這二人奸猾至極,即不能直接插手撈好處,便收買分店掌櫃一起貪。只不過這次學聰明瞭,倒確實如她方才所說,不敢對固定供應動手,只敢打零散或是應季材料的主意。”

裴涼停頓了一下,嘆息一聲:“那會兒正是吃菌菇的季節,這二人棄往年菌農的貨不要,也不知從哪個門路採購了一批品相尚可的菌子。”

“只是諸位都知道,菌子種類繁多,難以辨認,稍不注意便會將有毒的菌子誤認成可食的。要採購品類稀有的菌子,一定得找經驗豐富且來歷正規的菌農,否則後果可能不堪設想。”

裴涼眼神定定的落在魏母和劉財身上:“你們採購的菌子正好就混入了一枚毒菌,當時切墩的幫廚也未辨認出來,炒進菜裡端上了飯桌。”

“那客人吃完回家便口吐白沫,救治無效身亡。人家家人立馬報官,所幸當時府尹也是天香樓常客,並未大張旗鼓上門拿人,而是先通知了祖父。”

“祖父知道後,透過與苦主家有些許交情的杜、朱二位老爺牽頭,一把年紀給人家下跪,又奉上巨資賠償,才說動人傢俬了,保住你魏廚和你二人的性命。”

“只是事已至此,魏廚仍顧慮魏姑娘生母被休,怕是今後艱難,所以還是不曾捨棄你二人。當初魏家就住我裴家隔壁,想必魏姑娘還記得那段時間魏氏和劉財捱過的幾頓打。”

魏映舒與裴涼同齡,當時都六歲,已經開始記事,與經常被祖父帶在身邊,聽到過事情全貌的裴小廚不同,她那個時候千嬌百寵,大人的事不會擺在她一個小孩子面前。

但被趕出京城之前,確實一向好脾氣對母親言聽計從的父親,很是動手打了她母親幾次,事後母親抱著她哭,告訴她的是老爺子從中作梗,硬是逼父親休妻,攪得人家宅不寧。

魏啟貴不會在女兒面前說生母的不堪,但魏母就不同了,從小到大,魏映舒在魏母加工後的‘真相’的灌輸下,對裴家從上到下的涼薄醜惡深信不疑。

可萬萬沒想到今天卻聽到了事件的另一個說法。

“我不信,我母親一生本分老實,絕不會幹你說過的事——”

“魏姑娘。”裴涼打斷她:“當初祖父對魏廚失望至極,卻也盡力掩蓋他的過失,甚至連我父親,因知道他與魏廚不睦,又因傳人之事記恨多年,怕他為洩私憤到處宣揚,讓魏廚徹底聲名掃地,所以這醜事連親兒子都沒有告訴,寧可背上驅逐傳人的刻薄名聲。”

“你家的家產便是當初為了賠償苦主家人散盡的,甚至我祖父還添了一大筆,這筆無名賬目,現在都在。”

“驅逐你一家出京城,也是讓你們離開是非之地,讓事情徹底翻篇,而逼他立誓從此不得使用廚藝,便是早已看出這入口的生計,魏廚既無法約束妻子,早晚還會鬧出大事。”

“祖父當時雖然果決,卻也處處為你家考慮了一線,還補貼路資。而魏廚深知祖父苦心,每年三節兩壽也會託人送來賀禮,截止祖父離世,從未斷過,禮單還在我家裡放著,又做不了假。”

“魏廚尚且銘記師恩,敢問魏姑娘,我祖父仁至義盡,在你娘口中卻成了卑鄙無恥,刻薄寡恩之輩。魏氏滿口謊言恬不知恥,自己犯下滔天大禍牽連一家,害得丈夫人生落魄,鬱郁早逝,又讓女兒成了那不明是非忘恩負義之輩。”

“這樣一個人,不要汙了老實本分這幾個字。”

魏映舒整個人陷入震驚和混亂之中,下意識的要維護母親,但隨著裴涼將當年之事清晰的娓娓道來,每個時間發生的事都有證人,甚至現場還有兩個見證。

周圍的食客被這一步步剖開的真相驚得連連吸氣。

要說之前魏映舒孤兒寡母的堂堂正正廚藝比拼爭奪傳承,還能說是當初裴廚自己不公種下的因果。

可現在真相翻轉,魏家哪裡還站半點理?

“哪裡來的臉?”有位食客當即道:“那魏啟貴雖也可憐,但全賴自己優柔寡斷,不肯舍了這禍害婦人,連累人一條性命,連累恩師為自己奔波下跪,簡直該天打雷劈。”

“他的後人如何還有臉來找裴家麻煩?來爭這天下第一樓的傳人?”

“這做飲食的,就得守住本心,入口的東西,便是裴小廚現在稍遜一點,也總比交給姓魏的強。我還惜命,不想哪天來吃飯命沒了。”

“魏小廚年輕,尚且可以說被矇蔽,這魏氏看著老實巴交柔柔弱弱,原來才是真正蛇蠍心腸的毒婦。”

周圍人的指點唾棄讓魏映舒無地自容,她臉漲得通紅,終歸沒了一開始的從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