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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幾個佔一張桌子,點了菜眼睛便向裴涼他們這邊瞟。

等裴涼點的菜上齊,天香樓這會兒已經很熱鬧了,這景象倒是少見。

魏映舒道:“菜已上齊,那我就不打擾了,裴姑娘慢用。”

裴涼卻道:“同為廚子,我以為同行的認可也是魏姑娘關心的事,莫不是已經不在乎區區酒樓經營口碑如何?”

裴涼都這麼說了,魏映舒哪裡還能走?

周圍還有人起鬨:“幾年前兩位小廚比拼廚藝的事歷歷在目,當時魏小廚獲勝,裴小廚也沒有二話交出了天香樓。魏小廚那時候可是當著裴小廚的面發過誓,要好好經營,不墜百年老店名聲的。”

“如今人家回來,探究一番,魏小廚按理也該留下來聽聽裴小廚如何評說吧?”

實際上當初誓言全放了屁誰人不知?如今魏氏那歹毒婦人就站在大堂內呢。

魏映舒此時若再離開,反倒像是承認不如人一樣。廚藝一道她對裴涼還是有著絕對優越感的,只得留在原地。

裴涼點的菜不多,黃燜魚翅,四喜丸子,炒豆乾,還有一道冬瓜排骨湯。

她先嚐了一口黃燜魚翅,周圍恁多人,愣是沒一個說話,就怕掩蓋了她的聲音。

片刻後,裴涼放下勺子,衝掌勺的大廚笑了笑:“林叔手藝更精進了,這魚翅醇香多汁,口感順滑,芡汁色香俱全,濃稠回味。您掌火下料的時機,與幾年前相比怕不止邁了一階。”

林廚靦腆笑了笑:“咱們這行,吃的就是經驗和年紀,哪裡值當少——裴小姐特意提起。”

周圍的人聞言大失所望,有那小聲嘀咕的:“裴小廚不來砸場子的嗎?怎麼誇上了?”

“我倒不信天香樓有魏氏這種貪婪短視的婆娘能開好,沒聽說嗎?如今這天香樓,那客人可是分三六九等的。”

“怕是見魏小廚不接招,以往跟著裴家的老人下的廚,不忍落他臉面吧?”

“沒意思,走了走了——”

有人剛準備起身,便聽裴涼道:“值當的,畢竟若不是您的把控力,這倒黃燜魚翅決計口感不勻,難以下嚥。”

“林叔您以一己之力救了這道菜,怎不該稱讚?”

周圍人眼睛一亮,當即坐了回去。

魏映舒卻臉色一沉,她向來對廚藝自負,便是當初裴涼也輸給了他,天香樓裡其他廚子又怎麼會放在心上?

她似笑非笑道:“裴姑娘不愧世代經營,倒是會收買人心,也難怪樓裡這些人數年來還是對舊主念念不忘。”

“說林廚一己之力拯救一道菜,彷彿我這主廚倒成了負累,裴姑娘你問林廚,他自己敢當嗎?”

裴涼笑了笑:“魏姑娘怕是這幾年眼睛淨往上看,都不會垂下眼珠子了。”

她伸手執勺,攪了攪濃杏黃色的芡汁,本色晶瑩透明的魚翅便露了出來。

魏映舒心裡一咯噔,轉頭怒視林廚。

裴涼卻先開口道:“魏姑娘何苦遷怒林叔?這黃燜魚翅製作精細,耗時良久,必得是提前好幾個時辰將魚翅和鴨子,老母子,火腿,蒸過的乾貝小火燜煮,使魚翅徹底吸收那幾道至鮮。”

“林叔哪怕是為了天香樓的臉面,想要拿出品相整齊像樣的魚翅,他也得有時間吶?”

周圍人似懂非懂,便看到裴涼挑了一勺魚翅進旁邊裝著清水的碗裡。

那魚翅沒了弄杏色芡汁的掩蓋,一下子露出本來的樣子。

有那會吃懂吃的老饕已經反映過來了,指著魏母破口大罵:“果然狗改不了吃屎。”

“到底如何?”有人耐不住。

裴涼道:“這魚翅,根本不是整塊魚翅。”

“魚翅按部位有分散翅,勾翅,翅片。不同部位粗細長短均不相同,需要處理的時間也自然不同。”

“一碗黃燜魚翅,如若軟硬不一,口感失調,還如何下嚥?客人花大價錢慕名而來是吃你們不要的邊角料做的招牌菜的?”

“你魏家經營天香樓,竟用不同部位混合的角料燉同一碗魚翅,如今這魚翅口感無差,若非細心之人無從察覺這其中問題,不是林叔的功勞又是誰的功勞?”

“怕是燜煮的時候,林叔便得時刻注意時間火候,依次下入不同部位魚翅,把控得分毫不差,這才能將一堆雜碎製成能上桌的美味。”

林廚聞言面露愧色:“廚子本就不該偷工減料以次充好,唉!”

周圍的食客這會兒明白了,紛紛喝罵魏家母女:“簡直豈有此理,奸詐貪婪歹毒無知,你們魏家人佔盡了。”

“裴家當這裡家的時候,百多年沒鬧過這種事,你魏氏好本事。”

魏映舒又體會到了當初千夫所指,人人唾棄的心情,這裴涼才出現不過一會兒,就能把她幾年來的風光撕下來踩在腳底,當真與她不共戴天。

她杏眼中藏不住戾氣,魏母連忙大聲解釋:“胡說,我們哪有以次充好?”

“天香樓來來往往都是貴人,貴人們不比你們有見識不成?整塊的黃燜魚翅當然有,不過這等稀缺食材,沒用完的就扔到不成?”

“自是得降一品級售賣,價錢自然不是一等,都是你情我願的事,何來以次充好?”

說著鄙夷的打量裴涼上下:“裴家當初敗了大半家產離開京城的事大夥兒可都知道,我就不信他裴富貴有那能耐幾年內東山再起。”

“我也是憐惜裴小廚,如今家道中落,還要強撐臉面,點恁貴的菜,因此才上了次一等的給她,也好節省銀錢供一家嚼用。”

魏氏這張嘴,顛倒黑白最是在行。

若不是周圍大多人都知道她本性,還真被堵得挑不出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