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崇凜沒有問岑助理這麼晚了怎麼又會回到公司,還出現在艾嘉的工位前。
他現在只在意地面上的狼藉, 以及還有希望搶救的小魚小蝦。
“你去找一個能盛水的容器, 接點水過來, 我來收拾這裡。”他怕玻璃碎片刺破岑助理的手指。
岑霽也是這個想法,聞言迅速去茶水間找了個大號玻璃杯接滿水。
回來後,看到賀總已經把散落在地的小魚、小蝦還有小海螺撿了起來,攤在手掌上。
他手掌寬厚, 這些小魚小蝦又很小,被男人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 有種奇妙的反差,像是捧著什麼珍寶一樣。
很難想象這是大家口中那位望之如雪山之巔,一心只撲在工作中的冷漠機器。
岑霽略出了下神,把盛著水的玻璃杯拿過去,看賀總動作小心地把它們都放了進去,一同放進去的還有水草。
看小魚小蝦重新游回水裡,岑霽重重舒了一口氣。
只是數了數:“好像少了一條。”
“是嗎?”賀崇凜看向魚缸,也數了數,“原來是幾條?”
岑霽回憶道:“我記得艾嘉把魚缸端進來那天說過,一共是5條小魚,3只小蝦,4個小海螺。除掉您……剛才踩死的兩隻,應該剩下4條魚和兩隻蝦。”
賀崇凜知道岑助理的記憶力向來不錯,在公司有行動資料庫的稱號。
岑助理說是幾條,那就是幾條。
“我再找找。”
岑霽連忙說道:“不用的,賀總,我來找就可以。”
畢竟魚缸是自己打碎的,就算賀總不小心踩死了一條魚和一隻蝦,歸根結底還是因為自己。
賀崇凜:“沒事,我幫你一起。”
岑霽還想勸阻,可看到眼前高大的身形已經重新蹲下,便只能也蹲下身和賀總一起找,心裡納悶賀總怎麼會對這件小事這麼上心。
還是,加班加累了,藉此休息一下?
抱著這樣的疑慮,岑霽仔細找著小魚。
只是在艾嘉工位附近找了半天,連桌子底下的視野盲區都開啟手機燈找了一遍,快找到隔了幾個工位的冉瑤那裡,依舊沒有找到那條“消失的小魚”。
“要不重新買一條?”一道低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岑霽轉過身,想說實在不行只能這樣了。
卻猝不及防和不知道什麼時候在他身後的賀總撞上。
因為是一條腿蹲在地上找東西的姿勢,下身不穩,被這麼一撞,身子搖搖欲墜往後歪去。
之前在自家浴室不小心踩到洗髮水滑到的失重感再次襲上心頭。
只是這一次,不用自己胡亂去抓什麼東西,他的手腕便已經被捉住,與此同時,腰側攬過來一條臂膀。
岑霽得以像上次那樣沒有摔倒在地上。
就是兩個人之間的距離是不是過於近了些?
恍惚間,彷彿回到了被賀總帶去劍術館教他格鬥術的那個下午,他在向賀總髮起進攻的時候不小心絆到自己的腳,撲到賀總身上。
當時,就是這麼近的距離。
灼熱的呼吸在鼻翼間纏繞,分不清是誰的。
深遠如海的瞳仁在眼前放得很大,能看到漆黑眼珠倒映出來的自己的面孔。
哦對了,還有心跳。
心跳聲也異常清晰劇烈,鼓譟喧囂的,像是要把什麼震碎。
被自己壓下去很久,以為已經忘掉的那個下午的細節忽然再度充斥上腦海。
但其實並沒有很細,因為他當時其實太過震驚,思緒很淺,大腦近乎空白,並沒有多想什麼,更多的是震驚和社死。
直到回去被陸野問起嘴唇為什麼會破皮的時候,一些細節才遲緩地浮上水面,不過第二天就被他全部壓下去了。
這會兒不知道怎麼了,它們像是從某處甦醒,大有捲土重來的架勢。
那種燙人的,像熾熱岩漿一樣的視線再度翻湧出他讀不懂的情緒。
讓岑霽在這一刻產生一種錯覺,彷彿下一秒,纏動著灼熱呼吸的薄唇就會吻過來,不帶那晚喝了摻料的酒後不受控制升起的濃重情/欲。
是因為今天聽了太多賀總媽媽說的那些奇奇怪怪的話嗎?
怎麼連自己都變的奇怪了。
“辦公室裡還有人嗎?”
一道渾厚的男聲在辦公室的門口響起。
繼而敲了敲門,走進來:“沒有人嗎?沒有人的話怎麼燈還開著。”
岑霽恍然回神,慌忙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