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向審訊庭大門前站著的那位少女。
她的眼睛和頭髮是極致的黑,這樣的黑色縱然是在隱沒天光的黑夜裡,也能映照出清晰的輪廓。
在人群的邊緣站著幾位曾在舞會上和蘇白共舞的貴族小姐,因為害怕被人認出,她們帶著兜帽,撐著大大的雨傘,只露出一雙雙清亮而純粹的眼睛。
當他們在看著自己的時候,心裡面究竟在想些什麼呢?
蘇白並不太知曉答案。
和她遇到的許多對手相比,這些人的力量看起來太過孱弱,魔力的波動微乎其乎,昭示著其間的絕大多數人都未曾修行過神術。
除了平生所堅信之物,她從未被人打動。
但少女還是上前了一步。
在漫天大雨中,數萬人目光凝集一處,那姑娘神色清冷,上前一步只說了一句話。
她說——
“我會保護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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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天冰焰的慫恿的確不錯。
現在劇情線早就崩得親媽都不認,原本被“薇拉”感化的莫里斯王子殿下直接站到了她的對立面,本該藉著接近莫里斯的機會給予關懷的德莫特神官幾乎和她形同陌路,甚至幫助塞澤西奪得克羅夫家族的繼承權,緩和塞澤西和王室關係的任務也是進度為0。
走到這一步,蘇白必須得反。
造反是最終的目的,但就算開啟了信仰值系統,現在也不是最佳的時機。
就如同倘若蘇白不被關在審訊室七日,被押送上新士奇王室法庭審理,也絕不可能短時間內在新士奇城獲得如此大的影響力。
天時地利人和。
天時,指得是民眾苦貴族與神殿的壓迫久矣,
地利,指的是新士奇恰好是一座曾捲起數次革命的“新世紀”城市。
至於人和,則是「治癒」天賦恰好讓她贏得民心,在訓練場碎掉恆瞑影槍的行徑又向所有人宣誓她或許擁有著抗衡神殿的力量。
德萊文主教鬆口將她送入新士奇城的軍營,除了迫於新士奇城城內的輿論壓力,更多存心希望她死在某次獸潮或者與龍族的“意外”中。
更或者,這會與神之界限的崩塌有關。
蘇白看過888的後臺記錄,這個熱門攻略向世界重啟了不下五十遍,最終卻還是沒能夠生出獨立而穩定的劇情線。
這也意味著在劇情結束之後,即使所有攻略物件對薇拉的好感度攢到了百分百,卻還是沒能解決掉這個世界最根本的矛盾。
如果一開始斬殺魔王的不是蘇白,而是伊瑞斯,獲救的平民姑娘不會獲得王國公主的垂青,也無法從黛拉口中得知“艾尼塞斯是異教徒”。
如果站上阿爾忒彌斯祭臺的薇拉沒有足夠的神識強度去傾聽神界之音,也無法獲得來自神明“神殿是異端”的提示。
這兩條線索早就明示了這個世界正確的發展方向。
無論是以“討好貴族男性”自詡清醒的女性覺醒,還是將被神殿貴族們極力吹捧的女性騎士納入豪門,這些性別之爭歸根究底是神殿用來轉移視線的工具。
腐朽潰爛的世界早已不需要任何的仁愛之心去拯救。
唯有推翻一切,才能有重新來過的機會。
開局的艾尼塞斯不僅僅只是一位死去的魔王,而是這個世界最簡單的縮影,一道最直觀的選擇題——
到底選擇更為聰明地攻略他。
還是憑藉自己的力量去義無反顧地反抗。
然後,一切擁有著艾尼塞斯特性的男性角色在此之後一一浮現。
阿卡特公爵,倫納德長官,羅伯特神官,莫里斯王子,以及德莫特神官。
他們或許有著出眾的容貌,顯赫的家世,悲慘的童年以及適度的紳士來彰顯他們能被挽救的特性。
規則之內的受益者絕不該被拯救。
被莫里斯,德莫特愛上的薇拉也不再能夠獲得民眾的信仰。
放棄與羅伯特神官婚約,遠赴邊境的騎士卡洛琳就是最好的例子。
革命是殘忍的,流血的,需要許多人有勇氣去犧牲自己安穩的幸福。
這壓根就不能是一個以攻略為主線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