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懷安知她是執拗又有主見的人。
為了讓她心安,他便只能揭開了綁在傷處的布條,將那血肉模糊的傷處展露到了蘇婉寧的眼前。
這三日他為了將苦肉計演得到位一些,便沒有在傷處上敷金瘡藥。
三日過去,三道血痕勾扯出的傷口並未結痂,一半是洇著血霧的皮肉,一半是觸目驚心的傷痕。
蘇婉寧一見那傷處便面色驟變。
這麼長又這麼駭人的傷痕,是兩位表哥劃在徐懷安手臂之上的嗎?
她只是瞧了眼那傷痕,便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彷彿能感同身受著徐懷安所受的痛苦一般。
除了難以言喻的疼惜外,她更是不明白兩位表哥為何要如此針對徐懷安?
徐懷安靜靜注視著她。
看見了她因擔心自己而蹙起的柳眉,看見了她惶惶不安的眸眼,看見了她倒吸一口涼氣的震驚。
所有的跡象都在朝著好的方向行進。
徐懷安勉力壓著自己即將要高高翹起的嘴角,只溫聲對她說:「這傷口只是瞧著嚇人,其實不怎麼疼。」
蘇婉寧也不敢再多瞧他的傷處,只是訥訥地望向他,緩緩開口:「對不起。」
這一句對不起是為她兩位表哥的魯莽行狀而道歉。
她心裡是真的過意不去,以至於扭捏了半晌再次重複:「我替兩位表哥給你賠不是。」
徐懷安演這一出苦肉計可不是為了聽蘇婉寧的歉疚。
這一路從京城到揚州的相伴,他雙手奉上的真心時時刻刻地活在蘇婉寧的眼皮子底下。
他在情愛一事上也只是個稚童而已。
稚童摸摸索索地想要攥住心上人的心,也就只能使出苦肉計這樣的笨辦法來。
好在這幾刀的痛受得不冤。
他能清晰地體悟到蘇婉寧對他的關心,這些關心裡縱然有歉疚的緣由在,可更多的還是因他這個人而起的關心。
徐懷安側目凝視著蘇婉寧,將她的一顰一笑都納進了眼底。
他的心軟成了一灘春水。
他想,這一輩子除了蘇婉寧以外,他是不會再心悅上別人了。
若是神明有靈。
祈願他能將時間凝固在這一刻。
他甚至沒有貪戀著要擁她吻她,更沒有出自本能的欲.念一說。
只要蘇婉寧這樣安靜地坐在他身旁。
寂寂相望間。
他便好似將這世上所有的珍奇寶物都握在了手心一般。
*
夜深離去前。
蘇婉寧小心翼翼地替徐懷安敷上了金瘡藥,並囑咐他要離水遠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