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今的皇后娘娘曾與蘇老太太有過嫌隙。對安平王府更是厭惡至極,便在一日宮宴上抬眼提及了鎮國公府上的這樁閒事,並笑問鎮國公夫人鄒氏:「好好的一樁姻緣,為何要鬧到如此地步?」
自蘇氏與湛哥兒和離了之後,鄒氏便因在私底下放印子錢一事惹了許厲錚的厭棄,還被收回了管家理事的職權,如今在府裡處處受潘姨娘的擎肘,日子是苦不堪言。
她心裡苦悶,又不捨得怨怪兒子,便只能將氣都發在了蘇婉寧身上。
宮宴之上,諸人的眸光都好整以暇地落在鄒氏身上,只聽她緩緩答道:「回皇后娘娘的話。這裡頭有些難以言喻的地方在,請恕臣婦為了兩家的聲譽不敢坦然告之,只是我家湛哥兒可憐,總是念在一日夫妻百日恩的情分上保全了蘇氏的名聲。」
這似是而非的一番話已是將和離的矛頭指向了蘇婉寧。
皇后娘娘也恰到好處地「嗯」了一聲,只說:「女子不賢,確是容易多生事端。」
這便要將蘇婉寧因「不賢」而鬧到了和離一步的罪名坐實。外頭人自然也只有追捧順從皇后娘娘的膽魄。
這些愛多嘴多舌的人忘卻了大婚當日許湛外室大鬧婚宴的荒唐,也忘卻了許湛成婚後時常花天酒地的惡行,只一個勁地指摘著蘇婉寧的不是。
當初也有貴婦在暗地裡嚼過舌根,不過說的都是鎮國公府的不是。同為女子,她們自然憐惜為了和離不惜墮掉肚中胎兒的蘇婉寧,又不免心生感嘆:這位許家二爺究竟是荒唐到了何等地步,才將蘇氏逼到了此等田地?
皇后娘娘一開口,流言蜚語立時朝著安平王府倒去。
多的是人非議著蘇婉寧的品行為人,更有人不懷好意地放出口風,說蘇氏在和離前毅然決然地墮到了腹中胎兒,是因這孩子並非鎮國公府的血脈,而是蘇氏與外頭情郎鬧出來的私生子。
所以蘇氏才會如此果斷地墮胎。
此等說辭很快便甚囂塵上,並得到了不少人的認同。
這世上哪裡有這般狠心的母親,況且蘇氏只要在忍耐幾個月便會誕下鎮國公府的嫡出血脈,往後的日子定然順遂無比。
她實在犯不著墮胎後和離,這簡直就是得不償失。可若是蘇氏肚中胎兒並非許湛的種,這一切便都說得通了。
蘇禮聽得如此風聲之後,惱的不得了。根本不顧家中長輩們的勸阻,這便躲在了許湛去樊樓的必經之路上,將他拖到暗巷裡痛打了一頓。
可惜當時許湛還有個同行之人,正是英平王家的英一武。許湛好打發,英一武卻是不好糊弄,縱然蘇禮武藝不俗,卻也抵不過英平王府家的暗衛。
情急關頭,還是徐懷安聞訊趕來了樊樓。在英一武跟前低聲下氣地求了情,蘇禮才沒有被英一武扭送去刑部。
只是,徐懷安出現的這般及時,又如此隱情地為蘇禮開脫,惹得許湛和英一武萬分驚異。
「他是何時與安平王府的人如此熟稔的?」英一武笑著問許湛。
許湛心中很是憤憤不平,立在樊樓二樓的雅間裡往下眺望,瞧見了燈火闌珊處扶著蘇禮走上馬車的徐懷安,面容立時凝寒如冰。
「我也不知曉。」
英一武覷一眼鬱悶委頓的許湛,再憶起方才徐懷安為了蘇禮低頭向他求情的風雅模樣,心裡陡然浮過蘇禮俊雅的面容,再由他想起了蘇氏姣麗如三春之桃的容貌。
一個匪夷所思的猜測浮上他的心頭。
英一武調笑般地望向了許湛,幽幽地開口道:「莫不是他瞧上了蘇氏?」
第32章 二更
徐懷安將蘇禮送回了安平王府後, 只停留在了門前的石獅子旁,沒有要進屋叨擾的意思。
蘇禮的臉頰被打的紅腫不堪,人也很有幾分落魄的模樣。他立定在青石臺階上, 回身瞥了一眼神色寂然的徐懷安,悶悶地說了一句:「慎之大哥, 都是我不好。」
他這般衝動、不計後果。險些便要被英一武扭送去了刑部,以安平王府如今的處境,只怕是要舍掉全副身家才能將他從刑部裡撈出來。
蘇禮心間愧怍難安, 似是有一肚子的話想與徐懷安傾吐, 可瞥見徐懷安染著失落的明眸, 這些話也沒有了開口的力氣。
他已知曉長姐拒絕了慎之大哥。慎之大哥能不計前嫌地趕來樊樓相救,已是仁至義盡,他怎麼好再勞煩他更多?
徐懷安立在微涼如水的夜色中, 瞧了蘇禮兩眼,到底是多言說了兩句:「這些時日你還是安生一些。」
若是再被外頭的人抓住了錯處,她的處境就會愈發艱難。
徐懷安並非聖人,在知曉蘇婉寧對他無意之後,心裡既是失落又是難堪。起伏的情緒一波波朝著他襲來,一時惱她無情又心狠, 一時會舍不得怨怪身影單薄的她。
他不過在梁國公府裡消沉了兩日, 便又聽到了宮宴裡的風聲。
皇后娘娘意有所指的一句話,便霸道地給蘇婉寧安上了人盡可夫的名聲, 讓這般美好的她身陷汙濁名聲的沼澤之中, 無力脫身。
那些盤亙在他心頭的惱意漸漸化為了疼惜和不舍。
徐懷安正是一腔情熱的時候,即便被心上人冷眼拒絕, 他這熱切不已的心正爍著最閃耀的光芒,並非幾句流言蜚語便可掩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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