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時的沈沛,哪裡會做這些?
他行禮也不過是平常的禮節,到了蘭玥宮便懶洋洋的坐在椅子上,說不了兩句話就走,見到福安說話也不怎麼客氣,完全沒有當兄長的自覺,時常把福安欺負哭。
這般和顏悅色,莫說是福安,便是她也覺得詭異非常。
“王爺瞧著的確是有些怪異……莫不是因為那丫頭的事?”陶嬤嬤小聲的問道。
皇后也覺得是這件事,卻也不敢篤定,便讓陶嬤嬤派人去查一查……
可還沒等皇后查出個所以然來,沈靖就過來了。
太子殿下的臉色同樣不好,自從那日之後,太子便對皇后避而不見,這還是頭一次太子主動過來蘭玥宮。
“本宮只當太子殿下是永遠也不願踏入蘭玥宮的大門了。”皇后冷聲諷刺。
兒子心裡不舒坦,她心裡難道能舒坦?
母子間雖沒有嫌隙,倒也是有些情緒在的。
“母后今日可見過小九?”沈沛語氣平淡的問道。
皇后一聽這話便皺起眉頭,“太子此言何意?”
沈靖假裝聽不見母后話語裡的不滿,只是把自己今日的所見所聞告訴母親,是非對錯,便讓母親自己去衡量,皇后聽完之後大為震撼,像是不能明白沈沛為什麼會是這樣的反應。
“那不過是個侍女……當真有那麼重要嗎?”
沈靖看著皇后一言不發,他也沒有再勸說什麼,只覺得事情比他們想象當中的還要棘手,若冉在沈沛的心目中,也許會更重要。
沈沛今日平靜的太過可怕,這些年來沈靖還從未見過沈沛這般的理智,理智的他甚至都覺得陌生。
沈靖離開之後,皇后便陷入了沉思,她昔日只知道那侍女在沈沛心目中很重要,卻不知道會這般重要。
她的皇兒……何時這般難受過?
事實上,在所有人眼中行為舉止怪異,不按常理出牌的秦王殿下,如今卻是好端端的,他從宮中回來之後,破天荒的去書房把所有的東西全部收拾好了。
那些紙張,從前是怎麼擺的,如今便是怎麼擺。
悉數復原,像是從來沒有過改變一般。
那被他翻得亂七八糟的匣子,也被他重新放好,只是他再也沒有去多看一眼。
沈沛回到臥房,甚至還在想著,要如何同姜州周旋,畢竟這件事情已經擱置了許久,還是早早解決為好。
甚至沈沛還想著,要如何同蘇穆說這件事,畢竟若晨也離開了。
就在沈沛想入非非的時候,腳邊傳來了撲哧撲哧的聲音,沈沛定睛一看,才發現是若冉撿來的那隻兔子在啃一個物件兒。
將近兩個月不見,這隻兔子又胖了一大圈。
沈沛捏著兔子耳朵把兔子拎起來,冷笑一聲,“你倒是養的愈發肥了。”
兔子的腳撲騰的亂蹬著,蹬的沈沛有點兒不耐煩起來,他想把兔子就這麼隨手扔出去,可養了一段時間到底是沒捨得,把兔子放在地上就衝著外頭喊人。
四喜被喊了進來,“爺,您有何吩咐。”
“把這隻兔子燉了。”沈沛指了指地上的煮煮,面無表情的吩咐。
四喜驚訝的瞪大雙眼,“啊?”
不敢相信的看著地上的煮煮,這隻兔子的待遇可不是一般的好,府上還有專門給它做吃食的廚子,葷素搭配不要太豐富,這會兒居然自個兒要變成一盤菜了?
四喜如何能夠相信?
“聽不懂嗎?”沈沛冷著聲吩咐,再也不想去看那隻兔子一眼,“本王說,殺了,燉了,煮了!無論怎麼做,總之本王不想看到它。”
連主人都已經不見了,沈沛留著一隻長毛畜生做什麼?
四喜連忙把煮煮抱出去,就怕主子一言不合要親自動手宰。
四喜抱著煮煮離開之後,沈沛又冷靜下來,他甩掉腦海裡關於若冉,關於煮煮的所有記憶,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好好的思考問題。
可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好好的思考……
沈沛淡淡一掃,只覺得方才那蠢兔子啃得物件兒有點熟悉,他撿起來一看才發現是裝珍珠的盒子,沈沛漫不經心的把盒子開啟,裡頭是一顆渾圓的珍珠,泛著淡淡的粉色,流光溢彩,價值連城。
沈沛看著這顆珍珠,彷彿所以的情緒都被點燃了,那些無法理解的痛苦和不滿,都因為這一顆珍珠而無法隱藏,他為了找這顆珍珠,足足多花費了半月的時間,可是若冉呢?
只怕是為了拖住他,讓他晚些回京。
這價值連城的珍珠,在若冉的眼中到底算什麼?
他的心意,他的感情,他的承諾。
若冉統統都不相信。
他說過的話,若冉不信,從頭到尾原來她從來不信……
便是離開的那一日,若冉也沒有答應要等他回來……她只是笑,而後看著他離開。
再之後,連她自己也走了。
沈沛想通這一點之後,心中的怒火再也剋制不住,捏著那顆珍珠不斷的用力,心中只有一個念頭,便是不想看到這顆珠子,只要看不見,便不會想起若冉,只要看不見……便可以自欺欺人。
那顆價值連城的珍珠在沈沛的手中變成了碎片,他鬆開手,碎片連同著粉末悉數落在地上,沈沛彷彿要把若冉的謊言和這顆珍珠悉數埋葬。
他做完這一切,更是氣急敗壞的喊來俞長勝,讓他往各州府發通緝令,通緝若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