郟縣。
一大早就有人叫開了縣寺,連跌帶撞地跑了進來。官寺裡住的是留守郟縣的黃巾軍渠帥,姓蔡。
寺外衝進來的這個人推開試圖攔住他的兩個侍卒,衝到後院,叫道“將軍,不好了,不好了!”
昨天晚上兩個忠心的手下給這位蔡渠帥送來了一個美女,春宵一刻值千金,他還沒有睡起,過了好一會兒,才披著衣服推開窗戶,懶洋洋的問道“怎麼了?”
“有人從襄城縣逃來,說荀賊在攻城!”
蔡渠帥嚇了一跳,面色大變,抓住窗欞,探身出去“荀賊在攻襄城?”
“是啊!”
“訊息可靠?”
“報信的那人我認識,是留守襄城的一個小帥。他說……。”
“說什麼?”
“昨夜有人在縣中生火作亂,荀賊伏兵縣外,趁機攻城!”
“城破了沒有?”
“他來時城還沒破,現在就不知道了。”
“快,快帶他來見我!”
蔡渠帥再顧不上床上的美人兒了,一疊聲把院中的侍卒們叫進來,由他們伺候著穿衣披甲。很快,他裝束整齊,出到院中。不多時,先前來報信的那人將從郟縣逃來的小帥領了進來。
蔡渠帥定睛看去,這個小帥衣冠不整,滿面灰塵,穿了件破爛不堪的皮甲,甲上盡是刀痕和箭矢留下的小洞,也是這小帥運氣好,捱了這麼多刀、箭,居然毫無傷。小帥一進院內,就撲到地上,跪倒叫道“將軍,將軍,請兵救我襄城!荀賊昨夜三更遣人潛入我襄城縣內,在縣中四處放火,荀賊趁機伏兵大起,攻奪我城。”
“城丟了麼?”
“荀賊剛開始攻城,小人就被我家渠帥派來求援了,當時城還沒丟。”
“上師率主力南渡汝水前特別叮囑我與你家渠帥,叫我二人互為援助,成掎角之勢,以阻荀賊南下!上師前腳剛走,這荀賊果然就南下了!他攻打你們襄城縣,我自然是要去援救的。”蔡渠帥是個講義氣的人,馬上令侍卒去召本部的軍官們前來,準備出城救援襄城縣。侍卒們出去沒多久,他麾下的軍官們還沒到來,又有一人從縣寺外打馬奔來,在門外滾落下馬,大叫道“不好了,不好了!”衝進寺內。
蔡渠帥正在院中問那個求援小帥詳情,見這人叫闖進來,怒道“什麼不好了?又怎麼了?瞧你這狼狽不堪的,成何體統!”
“不好了,不好了!”
“何事?說!”
“荀賊打下了襄城縣!”
蔡渠帥幾疑聽錯,呆了一呆,劈手抓住這人,橫眉立眼地怒道“我剛接襄城求援,怎麼一轉眼他就打下了縣城?”
襄城縣跑來求救的那個小帥亦是大驚失色,說道“我出城時,城還在我部手中!我出城後馬不停蹄,這才剛到郟縣,前後只兩個多時辰,怎麼可能城就丟了?”
“縣外來了一群騎卒,說是從襄城逃來的。他們說,昨夜三更,有人在縣中放火……。”
不到一會兒的功夫,已接連聽到三個人說“昨夜三更,有人放火”。蔡渠帥不耐煩地打斷他,焦躁說道“這個我已經知道了!說重點縣城怎麼丟的?”
“我聽那股潰卒說荀賊見縣中起火之後便盡起伏兵,從縣外攻之,放火的那股賊人開啟了北城門,放他入城。荀賊持矛先進,賊兵們隨之而入,只用了不到兩刻鐘就攻佔了北城……。”
“襄城縣內有五千軍卒,盡是精壯,就算荀賊打下了北城,他們也不是沒有招架之力啊!怎麼會在短短兩個時辰裡就丟了城?”
“那股潰卒說荀賊一入城就遣人登高而呼,叫嚷‘故北部督郵到’,引得縣中大亂。縣裡的守卒許多沒有在營中住宿,而是分散在各里中住,在聽到荀賊入城後,各里中的賊/民群起響應,將住在他們裡中的守卒紛紛殺傷。因是之故,未能組織起得力的反攻,城池遂陷。”
“襄城守將何在?”
“聽說死在亂中。”
蔡渠帥又驚又怒,搓著手在院裡亂轉,驀然想起一事,急忙令道“傳令下去叫咱們住在裡內的兵卒全部歸營來住!不從令者,斬!”不但襄城縣的守卒有很多沒有在營中住宿,郟縣的守卒也有不少是在縣中民宅裡住的。
這時,逐漸有軍官們來到,聽到襄城縣失陷的訊息,無不驚慌失措。
那個從襄城縣逃來報信求援的小帥癱倒在地,嚎啕大哭“我的阿翁和阿兄都在襄城!我的阿翁和阿兄都在襄城啊!城池陷了,阿翁,阿兄!”很多黃巾兵卒都是全家“從賊”,這個小帥家裡是其中之一。
蔡渠帥心煩意亂,令道“把他拉出去!”有侍卒接令,拖了這人出去。
來到的軍官裡有人顫聲說道“荀賊南下了?襄城縣陷了?將軍,咱們怎麼辦?”
“怎麼辦?我召爾等來就是為了……。”
蔡渠帥召他們來是為了援救襄城縣,而今襄城縣已經失陷,沒有了援救的意義,他張了張嘴,揮了揮手,頹然說道“我召爾等來就是為了令爾等緊閉城門!沒我的命令,禁人出入。再有,多派些探馬哨騎去襄城打探!”
“諾!”
軍官們接令,一鬨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