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秀珠給孩子取名江寒雪,生下孩子那天上午,外面下起了一些小雪,金秀珠突然想起了兒子之前背的那首詩,有一句“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她十分喜歡裡面的意境。
之前她想將孩子取名江勝男的,但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一向乖巧的女兒直說自己不喜歡,她說男孩女孩沒有好與不好的,勝男這個名字就像一道枷鎖,讓妹妹從一出生就禁錮在自己要比男孩子更優秀的牢籠裡,對你們來說是期望,但對她來說是壓力,她也可以做最優秀的女孩子,為什麼一定要跟男孩子比?是不是在你們心裡男孩子才是最棒的?
金秀珠和江明川聽了半天沒說話,兩人面面相覷。
一方面覺得女兒說得很有道理,他們還沒有想到那麼多,另一方面驚訝女兒這麼小就能把問題思考的這麼深。
只有賀巖傻乎乎問:“啥意思?”
他覺得勝男這個名字很酷啊,沒太聽懂妹妹的意思,“要不叫江勝利?”
付燕燕低下頭。
她只是想,如果金秀珠肚子裡的是妹妹,那麼她希望妹妹不要像上輩子的自己一樣,總是被拿來和別人比較,那樣的生活並不快樂。
金秀珠不知道女兒以前經歷過什麼,才會讓她這麼早熟懂事,她伸手抱住了女兒,輕輕撫摸著她的小腦袋,溫柔道:“媽媽覺得你說得非常有道理,那就不叫江勝男了,媽媽重新想個好聽的名字,好不好?”
金秀珠對“金秀珠”以前的記憶其實不太完整的,只模糊記得母女倆當初在付家過得並不是很好,女兒早慧她是知道的,可能一直將當初受的委屈藏在心裡了。
想到這裡,心裡更加憐惜她。
付燕燕在她懷中點了點頭。
小丫頭剛出生時六斤六兩,所以小名叫六六。
六六脾氣很好,誰逗她都不生氣,乖乖吃奶,乖乖睡覺,只有餓了或者不舒服了才會哼唧幾聲,很少會哭。
在金秀珠帶著孩子從醫院回來時,方敏就抱著兒子過來看了,看到金秀珠懷中粉紅的小丫頭,羨慕的不行,她就想要女孩。
也就幾天沒見,金秀珠就感覺方敏憔悴不少,不等她問,方敏就無奈道:“這孩子每晚要醒好幾次,真是頭大,我都已經好幾天晚上沒睡好了。”
金秀珠忍不住問:“政委呢?”
方敏搖搖頭,“沒用的,孩子就要我,誰餵奶都不行,不然就哭。”
大晚上的,孩子的哭聲又大,這房子不隔音,生怕吵到別人,一來二去,孩子就更依賴她了。
“孩子可愛是真的可愛,但煩人起來也是真的煩人。”
金秀珠勸她,“還是把孩子習慣改過來吧,不然得多累人,他現在才幾個月大呢。”
方敏想了想還是搖頭,“沒用的,樓上趙韻的孩子就天天晚上聽到哭聲,特別吵,我家的要是再哭,那這棟樓的人就別想睡了。”
金秀珠皺眉,“趙韻孩子天天晚上哭?”
方敏點頭,“你晚上最好在耳朵裡塞點棉花,不然不好睡覺,我家政委上樓去問了,楊營長說孩子這幾天有點發燒,身體不舒服。”
金秀珠就不說什麼了。
方敏走後,金秀珠給小女兒換了尿布,然後餵了奶重新哄睡著。又把賀巖和楊英雄叫過來,讓他們把錢玉鳳送來的雞給燉上。
賀巖和楊英雄聽了金秀珠的做法後,忙跑到廚房裡去燉雞。
江明川把房間整理了一下,這幾天金秀珠不在家,他把之前房子裡的一張小床搬了過來,小床還特意擦洗了後曬乾了,上面鋪著兩張新被子,準備等孩子回來睡。
哪知金秀珠回來躺了一會後,讓他把小床和大床的被子換一下,說以後她帶著孩子睡大床,他睡小床。
江明川就把被子換了。
金秀珠把睡著的孩子放在床上,自己也躺在了旁邊。
江明川不打擾她,換完就出去把客廳整理了一下,客廳裡小女兒坐在桌子前寫作業,兩個哥哥在廚房裡忙活,心裡頓覺欣慰,雖然這幾天很忙很累,但家裡多了一個妹妹後,全家都將勁兒往一處使,充滿了力量。
時間過得很快,就在兩年前,他還是帶著賀巖住在老房子裡,平時工作忙,偶爾才回去一次,父子倆見了面也不怎麼說話。
不像現在,全家熱熱鬧鬧的,都有種住不下的感覺。
祝政委回到家也感慨道:“隔壁太熱鬧了,哪怕沒人說話,都覺得吵。”
方敏聽了笑,讓他別不知足了,他們家已經夠熱鬧的了,之前就他們兩個人呢。
祝政委也笑了,摸摸兒子的小手,想了想道:“下午我去找人換張桌子來。”
方敏知道他的意思,想著以後隔壁來家裡吃怕坐不下,點點頭,“換張大點的。”
然後又跟廚房裡忙活的張秋來道:“表姐,中午多做兩個菜。”
廚房裡張秋來應了一聲,心裡想著這兩家人處起來真是比妯娌還親,什麼都不計較,都想著照顧對方。
心裡忍不住羨慕,很羨慕這種平等關係的好。
她哥嫂對她也好,但她心裡總覺得愧疚,總覺得自己欠他們太多。
比起待在哥嫂家,她更喜歡在這裡,心裡沒有負擔。
金秀珠本來還想著樓上能有多吵,她覺得在醫院裡已經很吵了,隔壁兩床後來住了人,每天晚上都能聽到打呼聲。
沒想到到了半夜,樓上就傳來孩子震耳欲聾的嚎哭聲,不僅將金秀珠吵醒了,身側的孩子也哼哼唧唧要醒過來的樣子。
金秀珠拍了拍孩子,然後沒好氣去踹小床上的江明川。
江明川翻過身來,疲憊問:“怎麼了?”
金秀珠指了指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