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的病房裡，彷彿掉一根針都能聽見迴音，袁熙熙靠坐在病床頭，臉色已然蒼白，雙手不自覺地緊緊拽著被子，目光時不時看向窗戶邊站著的挺拔身影。

她知道他在生氣，因為認出她，也因為她和別的男人一起出現在醫院，更因為她明明認出了他，卻選擇懦弱的逃避。

他向來喜怒不形於色，就連剛剛在走廊裡，程子陽說她是他女朋友的時候，她看到顧炎琛眼裡閃過陰霾，以為他會揍程子陽，結果他沒有，並且出乎意料的為她和程子陽讓路，她錯愕白了臉色，任由程子陽把她抱到病房裡，安置在病床上。

她正為他的視而不見而難過時，他走了進來，隨著他一起進來的還有他的助理徐猷，徐猷把程子陽從病房裡拉了出去，然後，病房裡就只剩下她和顧炎琛。

三年的時間，她依然看不懂他，卻漸漸的知道了他一些習慣，顧炎琛不會對誰動怒，更不會疾言厲色的罵誰，他只要一個冷冷的眼神，足以讓人嚇的不敢吱一聲，只想儘快逃離風暴區域。

此時此刻，她一個人面對他，她竟有種想逃的衝動。

明顯地感覺到身後人兒不安的目光，顧炎琛嘆了口氣，轉身走了幾步，站定在病床邊，銳利的目光落在她被白紗布包裹著的額頭上。

“怎麼傷的？”他問，順勢坐到她身邊。

“倒地的時候，在輪胎上撞了一下。”袁熙熙不敢有所隱瞞，小聲的回答，瞳眸瞄了他一眼，見他面色如常，暗暗舒了口氣。

“說清楚。”顧炎琛微微凝眉，倒地的時候在輪胎上撞了一下，為什麼會倒地？又為什麼剛好旁邊有車子？一個又一個的疑問，她都沒有解釋清楚，話還說的那麼含糊，他根本就想不出她是怎麼傷的。

“就是……”垂眸遲疑了一下，袁熙熙抬頭望著他。“摔倒的時候，額頭不小心撞在了輪胎上。”

這句話和上一句根本沒有不同，完全是換湯不換藥，顧炎琛眉頭打結，他很確定自己的理解能力沒有問題，那麼，是她的表達能力有誤。

對她的回答很不滿意，顧炎琛也沒有再問，伸手抬起她小巧的下巴，深邃眸子在她額頭上來回穿梭。“醫生怎麼說？”

他還沒問醫生她的情況，袁熙熙心裡鬆了口氣。“除了輕微的腦震盪，需要觀察一天，其他沒問題。”

知道她不敢對他說謊，顧炎琛點點頭，大手輕撫上她左邊臉頰，袁熙熙倒吸一口涼氣，痛的皺起了眉頭，顧炎琛眸光一眯，問道“臉怎麼了？”

“沒有，沒事。”臉色一白，袁熙熙往後縮了縮，躲開顧炎琛大手的碰觸，絕對不能讓他知道爸爸打了她一巴掌，他不在意還好，如果細問，勢必會知道她家裡的情況，那是無法想象的。

“說。”簡單的一個字，不輕不重，卻透著不容忽視的威嚴，顧炎琛危險的眯起瞳眸，想到她剛剛送了口氣的表情，心中十分不舒服。

他感覺她沒有對自己說實話。

“真沒事。”袁熙熙小心翼翼地看著顧炎琛，水眸裡有著驚嚇。“可能是撞到頭的時候擦了一下臉，沒事的，我幾乎都沒有感覺。”

她知道自己說謊了，可她沒有辦法，心知善意的謊言也是謊言，她也必須的說下去。

“真是這樣？”顧炎琛顯然沒那麼好打，她要是真如自己所說沒感覺，怎麼可能他一碰都痛的皺起了眉頭，他知道自己根本沒用多少力氣。

“是。”重重地點頭，彷彿怕他不信自己，袁熙熙又趕忙補充一句。“真的，我沒有騙你。”

咬牙說謊的結果是，心裡內疚的不行，袁熙熙低垂著頭，不敢看顧炎琛一眼，雙手緊緊攥著被子。

“你緊張什麼？”顧炎琛問，目光落在她緊緊攥著的被子上，纖細的指節隱隱白，可見她多用力。

“我緊張了嗎？”袁熙熙乾笑兩聲。“沒有吧！”

沒有才怪，顧炎琛突然意識到，自己似乎對她投入了過多的關注，頓了頓，沒有在繼續這個話題，狀似不經意的問“你和子陽怎麼會在一起，什麼時候認識的？”

子陽，喔，程子陽，他的表弟。

“今天之前我都不認識他。”袁熙熙小聲的說道“是他執意要送我來醫院，根本不聽我的拒絕。”

不提車禍，因為袁熙熙並不認為那是車禍，她沒有被車撞倒，反而是她撞倒了車子，她樂觀的想，就讓顧炎琛以為程子陽送她來醫院的好心人士。

“你們不認識？”顧炎琛再次確認，見袁熙熙點頭，他不由的擰起眉頭，沒有忘記子陽對他說袁熙熙是他女朋友的事情。“既然不認識，他為什麼要說你是他女朋友？”

袁熙熙臉一紅，喃喃道“我，我不知道。”

她哪裡知道程子陽在哪根筋不對，硬要說她還是他女朋友，天知道，她今天才認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