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罵過。”顧炎琛坦然承認。“每個人都有叛逆期，我自然也不列外。”

過去的他很調皮，也很叛逆，奶奶越不讓他動的東西，他偏偏惦記著，趁奶奶不在家，他就偷跑進來摘玫瑰，摘風信子。

“我還以為，你從小到大，一直都是她言聽計從的乖乖寶。”沒有諷刺的意思，顧頃淺只是道出事實。

“她並不是永遠都那麼強勢，在外，她是顧氏的掌權人顧老夫人，必須強勢，不然會被商場的爾虞我詐吞沒。回到家裡，她也只是一個女人，還是一個被丈夫拋棄了的女人，也有空虛和落寞，所以，她寄情於花草。從我明白這些以後，我就暗暗誓，爺爺沒有善待她，我是她的孫子，一定加倍補償她，或許是出於同情，又或者是別的原因，不過都不重要了。”

現在說起她，顧炎琛心中只有淡然。

看著顧炎琛半響，顧頃淺才淡淡的說“我曾經以為，你知道真相後會恨她，結果卻是我料錯了，你反而把她照顧的很好。”

顧老夫人的所作所為，他不做評定。

“恨她做什麼？”伸手輕輕觸控綠蘿翠綠的葉子，顧炎琛嘆息的說“說白了，她也是一個可憐的女人，沒有人會去恨你個可憐的人。”

頂著別人的身份過日子，能不可憐嗎？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顧頃淺看了顧炎琛一眼，走到茶几邊坐下，慢條斯理將折來的玫瑰枝去刺，淡淡的說道“對別人一再退讓，終有一天會害自己萬劫不復。”

“這話可真不像一個醫生會說的。”顧炎琛笑著調侃，心中明白顧頃淺是在提醒他，萬分感激。

“我是醫生，卻不是上帝，我只在乎我所在乎的人。”顧頃淺頓了頓，紫眸裡閃過一抹狠戾。“誰敢動她們，我會讓他知道醫生的手術刀有多鋒利。”

他的意思很簡單，他可以是救人的天使，也可以是復仇的惡魔。

顧炎琛正色道“奶奶做的事情，與王鬱情做的事情不能同理而論，只要一想到熙熙差點因此醒不過來，我就無法對王家手軟。”

他的話向宣誓一樣，震地有聲。

“有什麼需要，說一聲，或者直接找肖恩。”顧頃淺說道，將去了刺的玫瑰莖用紙巾包好，放在茶几上。

“我會的。”顧炎琛沒有說謝謝，一家人不需要客氣。

顧炎琛目光落在玫瑰花上，想到自己昨天也送了熙熙一支玫瑰花，她臉上的驚喜讓他覺得，為她做什麼都是值得的。

宋丹芙端著幾樣小點心進來，她身後跟著幾名傭人，傭人端著煮茶用具，宋丹芙指揮著傭人將工具一一擺上茶几，等傭人離開後，宋丹芙才靠近，顧頃淺起身拿走她手裡的托盤，宋丹芙對他笑了笑，問道“你們在聊什麼？”

“聊顧老夫人。”顧頃淺回答的很隨意，點心放在茶几上。

宋丹芙卻楞了楞，目光看向顧炎琛，見顧炎琛無所謂地點點頭，她才放鬆了心情，問道“她在西山療養院還好嗎？”

對顧老夫人，她的心情和顧頃淺一樣，不恨，也不關注，所謂種什麼因得什麼果，顧老夫人的因果，必須自己承受。

“可能是年紀大了，腦子時而清醒時而迷糊。”顧炎琛如實回答，目光閃了閃，很意外丹芙會問起奶奶，畢竟，奶奶做的那些事情，對丹芙是有傷害的。

宋丹芙點點頭，把顧炎琛的目光理解為是愧疚，勸道“你也別有心裡負擔，對她，算是仁至義盡，讓她保留顧家老夫人的身份住在西山療養院，也算是一種保護，謝家雖是大家族，可畢竟有黑道背景，顧家清白多了。”

黑道有道義，可在喪心病狂的人眼中，道義一文不值。

顧炎琛但笑不語，兩人說話的時候，顧頃淺已經開始動手煮茶，他的手藝可不是蓋的，自然流暢的動作常常讓宋丹芙看著陶醉。

茶香飄散在空氣中，與花草的香氣中和在一起，令聞者身心舒暢，再品上一口茶，滿口留香。

閒談過，茶品過，三人開始進入正題，顧炎琛先開口。“我很抱歉，突然改變主意帶她回來，只是希望她在知道真相前，能享受一下家的溫暖，袁家的父母並不懂得熙熙心裡在想什麼，他們給不了她溫暖。”

“不用覺得抱歉。”宋丹芙說道“阿琛，你的出點都是為了熙熙好，我很欣慰，也放心把熙熙交給你，如果是其他男人，我真的不放心，熙熙生性單純，耳根子又軟，還見不得別人比她還可憐，這樣的她，最需要一個強勢，穩重的人來和她互補，保護她，引導她，你是不二人選。”

“我並沒有保護好她。”顧炎琛垂下頭，在他眼皮低下讓熙熙被人算計，差點喪命，對宋丹芙的評價，他受之有愧。

明白他指的是什麼，宋丹芙勸道“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這不怪你。”

“丹芙說的對。”顧頃淺介入談話。“這事的確不能怪你，像丹芙這樣意志力堅強，藍身手恐怖的人都會遭到暗算，何況是袁熙熙這樣的普通人。”

宋丹芙瞪了身邊丈夫一眼，竟然拿她和藍來做比喻，什麼意思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