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
環繞城鎮的林野草木凋盡,失了厚重,再阻擋不住冬末洶湧的風,寒風裹著冷氣濾過林障,掠過牆脊,灌入這座僻靜清幽的庭院,隨風騰起的雪塵裡,宮語纖指如花,端住了一對似蝶的梅瓣,梅瓣稍作停留便被風捲遠。
女子螓首仰起,純淨的月光不偏不倚地落到她的眼裡。
庭院幽冷,門窗閉合,慕師靖蜷在被窩裡,睡得正香,這對師徒則在雪中支起桌椅,擺酒而坐,醇厚的酒香在冰天雪地裡飄遠。
“怎麼心不在焉的?”宮語收回視線,看向林守溪。
林守溪正盯著酒,卻沒有要喝的意思。
“不必擔心識潮之神的事。”宮語知道他在想什麼。
“為什麼?”林守溪立刻問。
皇帝雖敗,識潮之神猶在,那尊深海邪神前幾日就已臨近高牆,如今戰況不知怎樣,一想到小禾與楚楚還身處危險之中,他半口酒也喝不下去。
“已有人與我報過平安了。”宮語平靜地回答。
“誰?”
林守溪一驚。
兩個世界相隔天塹,跨越天塹傳信無異於天方夜譚。
但林守溪很快猜到了答案。
“是……你孃親麼?”林守溪輕聲問。
宮語點了點頭,面無表情地糾正:“是我們孃親。”
林守溪沉默了片刻,才輕輕應了一聲。
宮語紅唇勾起淺笑,她習慣性地翹起了那雙修長的腿,小的時候,她要是用這樣的坐姿,定會被孃親教訓兩句,但現在,她直接勾去繡鞋,將白嫩剔透的玉足放肆地直接搭在桌上,也沒人會說什麼了。
“好了,別想這麼多,想再多你也做不了什麼,你能在這個世界與皇帝一戰,是佔盡了天時地利,難不成你還真想去到神牆,與識潮邪神硬碰硬麼?”
宮語微笑著問:“你自己不願喝,是等著徒兒來餵給師父嗎?”
林守溪一愣間,宮語已伸出藕臂,將酒壺勾起,隨後她信手一傾,直接將醇香的酒水淋在她晶瑩剔透、淨如琉璃的纖美嫩足之上,好似珍珠點染蔻丹的玉趾上,酒香芬芳馥郁,她將這雙美到極致的彈嫩玉腿搭在桌面上,緩緩湊近林守溪的唇邊,巧笑嫣然,魅惑誘人。
仙子玉體片塵不染,剔透純淨如原初之水,姣美嫩足更勝過了一切的珠玉杯盞,將酒色挑染豔冶。
林守溪被美豔的一幕凍住,一時不知該做什麼。
“嗯?怎麼不喝呀?是對徒兒不滿意嗎?”宮語淡咬紅唇,露出了委屈之色。
林守溪趕忙別過頭去,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宮語笑得花枝亂顫。
她也端起酒杯,閉目仰首,一飲而盡。
眼睛再睜開時,已泛上了一層迷離的色彩。
“坐姿端正些。”林守溪輕聲說。
宮語將玉腿搭在桌上,令得林守溪眼睛都無處安放。
“憑什麼?”宮語問。
“憑我是你師父。”林守溪說。
“呵,三百年不管徒弟,現在倒是來強求徒兒的禮儀了?哪有你這樣不負責任的師父?”宮語晃著斟滿的酒杯,不悅道。
“我會負責的。”林守溪下意識回答。
宮語微怔,一時無言。
林守溪頓了頓,又一本正經地說:“一日為師,終生為師,無論你以前如何,現在就應敬重師長。”
“一日為師……當師父可真苛刻呢。”
宮語不知想到了什麼,嬌慵一笑,慢悠悠地收回玉腿:“好啦好啦,徒兒聽師父的就是了。”
林守溪面上無甚表情,脖頸卻是微紅。
宮語坐姿端正,像是乖巧的學生,可哪怕她已面泛紅潮,舉手投足之間依舊掩不了欺霜賽雪的傲氣,纏繞臂彎的白狐披帛軟綿綿地搭著,卻將她襯得雍容貴氣。
風在庭院裡來來回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