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號心虛地再三看了看地圖，這地圖上連這片紅荊果林都沒畫出來，作圖的人顯然不在意這些細枝末節。而陳卿珏拿到的這張地圖，說不定還是幾百年前的呢。大致地形不會出錯啦，但要從中知道水源在哪裡……

[那什麼，你不怕我把你帶古蛇面前去了麼？]

“……”曲微塵瞬間冷靜下來，“那我還是自己找找吧。”她蹲下捻了捻這的土壤，感受一下溼潤度，而後繼續朝前走去。

[這裡水質……畢竟是深淵，或許你需要蒸餾一下再喝。]

“我知道。”

九號沒再說話，它調整視角，儘量為曲微塵看得遠些，幫她尋找附近的水源並警戒亡靈。

……

在水源邊坐下，曲微塵沒有貿然去喝這裡的水，她到底還是人類，不是深淵生物。她取出之前買的大水桶，狠狠裝了幾桶。反正鐵鍋和架子都有，連木炭也買了不少，要喝水還是將深淵水燒開，喝蒸餾水就行。至於缺少的那些微量元素……鬼知道深淵水裡有什麼元素！

有了紅荊果與水，曲微塵將乾淨衣服在水邊洗了洗就再次踏上路程。明明只是找人而已，可這麼幾天過去，漫長的路途中她只能遇到不能交流的亡靈。如果不是九號老給她放歌、與她聊天，曲微塵真不敢想象自己在深淵生活一年會變成什麼樣子。也許，也許會習慣，也許會瘋。

找到一處空地再次將帳篷裝好。曲微塵將睡袋和乾淨衣服放進去，而後在帳篷外生起火堆，將架子擺好，大鐵鍋放上去，開始燒水煮沸。大大的鍋蓋斜蓋在上頭，曲微塵用長樹枝插在兩邊再做了個架子將鍋蓋固定，又在底下用乾淨的帶蓋水桶接蒸汽水。在火堆旁，曲微塵又搭了個簡單木架，在上頭把洗乾淨的溼衣服掛上，自己則坐在鐵鍋邊吃紅荊果和大烙餅。

也許是經常與康斯坦絲去獸鳴山狩獵野營的經驗，曲微塵如今做起這些已經十分熟練了。她看著咕嚕咕嚕不斷冒熱氣的深淵水，小聲道：“明天煮點麵包湯、再下點麵條吃吧。”她想吃熱乎乎的食物了。

[當然可以啦，帶來的食物就是要吃的嘛，不用過得這麼慘。]九號也有點過意不去的，畢竟它也知道其他體系的系統也是有配備商城的。那商城裡沒有什麼厲害的道具或武器，但食物是有賣的。可惜它現在許可權太低，業績也一直不達標，所以並沒有配備這些，只有一些最基礎的模板。

九號心裡苦，九號也沒有辦法。它有時候想著曲微塵慘兮兮的經歷和現在努力的樣子，甚至還有一點共情——它跟曲微塵可真是兩個倒黴蛋，可憐極了。

它一直沒有告訴曲微塵，但實際上，曲微塵是它繫結這麼多任宿主中成長得最快也最有希望的一個了。它也將曲微塵的經歷認真記下，比如“堅持與努力”，比如“堅定的意志與迎難而上的勇氣”，再比如“武師淬體九輪”等等。它比任何人都不希望曲微塵死亡，尤其到了現在……與曲微塵相處這麼久，它也是真心希望曲微塵能越來越好，希望她不要這樣苦、這樣難。

亡靈法師是大後期呀，它是這樣鼓勵著曲微塵的，這話又何嘗不是它給自己的鼓勵。

如果一直一直一直失敗，一直一直無法培養出真正的亡靈法師，一直沒有宿主能達到滿級完成它的業績順利解綁……九號想，也許某天它就會被總系統召回格式化了吧。各種各樣職業的成長系統是一種嘗試，但資源總是有限的，還是得靠業績去分配。

它當然不會徹底消亡，哪怕格式化，它再次啟動時就會有一個新的編碼，成為另外一種成長系統。可九號覺得，那樣的它已經不再是它了，它不想這樣。

九號安靜地看著曲微塵在火堆前搓了搓手，火光映得她小臉通紅。曲微塵大部分時候都是面無表情的，她是個情緒內斂的人，九號也知道。但每次逗弄曲微塵令曲微塵破防卻又無可奈何的時候，九號也是真的開心與快樂。

看著一個人成長是一種十分奇妙的體驗，九號想，它在曲微塵身上也學到了許多。

[宿主，加油，不要放棄，我們一起努力！]九號突然出聲，[你一定能成為亡靈法師的！]

曲微塵一愣，完全不知道九號在抽哪門子風。她搓了搓手，又從戒指裡取出一顆紅荊果吃下，這果子味道實在不行，但不去想味道，這多汁的水分還是很不錯的，當個零嘴吃……也能吃得下去。到底還是比堅如磐石的黑麵包要強上許多。

“我不已經是亡靈法師了麼？”曲微塵啃著果肉，“我才不會放棄。”

吃完紅荊果，曲微塵簡單擦了擦手便站起身來，在火堆邊開始站樁修煉。

等蒸餾水的水桶滿了，曲微塵便換上另一個乾淨的水桶。大鍋裡的深淵水不多了，曲微塵便加上一桶新的深淵水。這種事總不能離人，不然一覺醒來，這鍋都得被燒穿，曲微塵可沒囤太多用具。

一直到她忍不住打了好幾個瞌睡，到了要睡覺的時間。曲微塵才將木炭澆水滅掉，鐵鍋內的深淵水留著下次繼續蒸餾。沒滿的蒸餾水收回戒指內，再將架子等收拾好。

至於晾起的衣服也不急於一時收，兩隻重斧手在帳篷外守夜，這地方誰會偷衣服呀？等到明天早上再收回空間戒指。

等到全部忙完簡單漱口洗臉後鑽入睡袋時，曲微塵已經困得不行了。她適應能力向來就好，在這硬邦邦的地上翻了個身，小聲嘀咕了句“九號，晚安。”便已進入夢鄉。

[晚安，宿主。]九號注視著曲微塵的睡顏，同樣小聲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