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270章 吳楚俊彥求功祿(下)

吳景到的最晚,他到時,公仇稱等已在堂上。

雖然吳景是孫策的舅父,但孫策現為主君,他到了後,卻還是和先到的公仇稱等一樣,先向孫策行禮。孫策的諸弟皆少,如今宗親裡邊能依仗者,除了孫靜、孫香這兩個叔父輩的,和孫賁、孫暠、孫河這幾個從兄弟以外,唯吳景、弘諮、徐琨而已,其中又尤以吳景在軍中的資歷、威望最高,因此對吳景,孫策極是禮重,趕忙請他免禮落座。

吳景一到,孫策召請的幾人就都已到齊。

剛才等吳景來時,孫策順便處理了兩件軍務,便在吳景入席坐下後,他將這兩項軍務的文牘放到一邊,從堆積在旁的公文上邊,拿起了高承的來書,在手裡晃了一晃,與吳景說道“舅父,高承給我來了封書,在書中,他講了件挺重要的事,所以我把舅父等請來,想聽聽公等的意見。”

吳景問道“是何事也?”

孫策把高承的來書放回案上,覺適才處理軍務的時候,手指上沾了墨水,遂示意從吏取來絹巾,一邊擦拭墨跡,一邊說道“前些時高承的那封來書,——也就是高承的上封來書,舅父等都已知道。他在那封來書中說,戲志才先後找了他、孔德幾人相見,雖是未有明言,卻話裡話外,都表明戲志才已經知道了咱們透過桓階,與長沙太守張羨謀取荊州此事。”

卻是高承等人前時被戲志才召見過後,高承沒做耽擱,回到家當時,就寫了封信,派人送給孫策,把這事兒稟報給了孫策。孫策看完他的那封信後,如今日一樣,也是馬上召了吳景、公仇稱等人來,轉告給了他們知道。

吳景說道“伯符,我這陣子仔細地想了想,戲志才他為何會知此事?想來應不是從別的地方聽來,蔡瑁月前不是從襄陽去了一次許縣麼?這事兒,只能是從蔡瑁那裡傳出的風聲!”

公仇稱附和說道“明公,我也想過了,也是想到除了蔡瑁以外,沒有別的可能。”

孫策點了點頭,說道“到底戲志才是從哪裡知道的咱們與張羨之謀,其實無關緊要,只是戲志才既然已知此事,如咱們上次所議,則車騎必也是已知此事。高承的這封來書,所講內容,正與此有關。”

吳景、公仇稱等皆集中精神,聽孫策說高承此信內容。

孫策說道“高承在這封來書中說,他給我寫此書之前一天晚上,車騎在家設宴,參與車騎家那晚此宴之人,唯戲志才、荀文若、陳長文、郭奉孝、程君昌、董公仁、劉玄德數人而已,此外還有一人,便是孔德。”

吳景說道“孔德?”

孫策差不多把手指上的墨水已然擦淨,將絹巾丟給從吏,抬起頭來,回答吳景,說道“是啊,孔德!”

吳景疑竇叢生,說道“既然參宴者俱是車騎的心腹,這孔德卻為何能參與其中?”

孫策說道“有一事,不知舅父知否?便是孔德前幾天跑回平輿來了。他回到平輿以後,千方百計、多方打探我到底有沒有和長沙太守張羨密謀共取荊州。”

“這事兒我知道。孔德也向我的主簿打探了,但我的主簿沒有給他說實情,而是告訴他據其所知,並無此事。”

孫策看了看公仇稱,說道“他沒有從舅父的主簿那裡打探出什麼來,可是卻從別處打探出來了。”

吳景皺起眉頭,說道“伯符,你此話何意?他從別處打探出什麼了?難不成,有誰把實情告訴他了?是誰這麼糊塗?”

孫策像是讚許,又像是不滿,再又看向公仇稱,說道“我舅父所問,就敢請勞公回答吧!”

公仇稱的神色沒有什麼變化,他恭敬地應了聲是,隨之與吳景說道“是我的主簿把實情告訴了他。”

吳景愕然,稍頃,說道“你的主簿……,這,你的主簿非是不知輕重之人啊!卻怎麼把此等干係重大的秘事,輕易洩露?這、這,……孔德他不會無緣無故地從許縣跑回來打探此事,他向來身在豫州,心向車騎,他回平輿打探此事,定是為車騎打探!你的主簿將實情告訴與他,轉過臉來,他肯定就會進稟車騎!”指向孫策案上,說道,“是了,這事兒,他一定是已經稟與車騎了!要不然,他怎會得參車騎家那晚的酒宴?”

不由自主的,吳景臉上顯現出驚慌的表情,他說道,“之前只是傳聞,車騎縱疑之,或尚不致怪罪,現下可好,車騎確定了此事果有,倘若因此恚怒,怪罪下來,如何是好?”

透過桓階的聯絡,和長沙太守張羨密謀奪取荊州,這畢竟是孫策和吳景、公仇稱等揹著荀貞做的謀劃勾當,那很有可能,荀貞在確定了這件事情真的存在之後,會勃然大怒,而一旦他大怒,他的怒火,孫策鐵定是吃不消的。孫策吃不消,吳景等人更吃不消。

遠則是荀貞在徐州、兗州、青州的戰無不勝,近則是孫堅死前、死後,荀貞數次相助豫州對抗袁術、呂布的所向披靡,荀貞的善於用兵及其帳下將士的驍勇敢戰,無論耳聞、抑或目睹,這些年來,都在不斷地給吳景造成影響,說實話,吳景對荀貞早已是充滿敬畏之心。

公仇稱說道“將軍所評不錯,我的主簿確非不知輕重之人,不瞞將軍,他之所以會把實情告訴孔德,是因為這是我的吩咐。”

“你的吩咐?……你為何叫你主簿把實情告訴孔德?”吳景一頭霧水。

吳景緊張的反應之下,公仇稱反倒是越的沉穩從容,甚至他還笑了起來。

吳景瞠目結舌,說道“你笑什麼”

公仇稱笑道“將軍勿急也。”

這話入耳,看看公仇稱從容的神色,再看看孫策,也是沒什麼異色,吳景倒是也感覺到自己的反應好像有些過火,未免丟臉,他於是穩住表情,強自鎮定,辯解式地說道“我非是著急,實是此事關係重大!萬一車騎真的怪罪下來,到時候你可有應對之法?”

公仇稱撫須笑道“將軍,這件事放在之前來說,的確關係重大,可是放到當下來說,卻已是無足輕重。”

吳景問道“你此話何意?”

公仇稱說道“與張羨共取荊州,固是明公與我等此前的謀劃,然隨著聖上和朝廷遷到許縣,此策現已被咱們廢棄,既然如此,那就算是被車騎知道了,對咱們事實上也不會有什麼影響;相反,我以為,還可以趁此機會,為咱們改換定下的謀取揚州此策做個鋪墊。”

吳景沒聽明白他在說些什麼,被搞糊塗了,撓了撓頭,說道“你在說什麼?”

公仇稱笑道“將軍,我的意思是,謀取荊州此策,現即使被車騎知曉,對咱們也已無害,此其一也;正好可借孔德打探之機,來為我等的改取揚州此策做一個鋪墊,此其二也。”

吳景蹙眉,邊想邊說,說道“謀取荊州此策,即使被車騎知曉,也已無害……,怎能無害?就像我剛才說的,車騎若是因怒怪罪,何以當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