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若冉說的,如果景潯不去參加科舉考試。
他們這一生,都不會再有任何的交集。
便是景潯去參加科舉,她若是有心要避開,也不會見面。
可就在他們要離開的這一天,景潯還是出現了,那個風光霽月的世家公子,眼裡多了一些滄桑。
他和一群書生站在一起,是過來送沈沛的。書生們知道景潯和沈沛的“君子之交”還特意貼心的給他們留了單獨話別的時間。
沈沛只覺得這群學子們,貼心過了頭。
沈沛和景潯站在一塊兒,相顧無言,差不多屬於相看兩厭……沈沛看出景潯的欲言又止,主動的問他,“你有話想和若冉說?”
景潯望著沈沛,壯著膽子點了點頭,復而又搖頭,“今日,是在下同好友們一起來送‘沈兄’的。”
景潯的好友們都不知道他對若冉的一廂情願,今日過來,只是單純的送別友人,景潯不想因為自己的原因,讓好友們難做。
沈沛直直的盯著景潯,眼裡的不滿和惱怒顯而易見,私心裡沈沛是根本不願意讓若冉見景潯的,可是……
他想起若冉說的心上人。
一時之間也不願太小氣,“她在碼頭那邊和船家商議啟程的時辰,你自己過去吧,本王只給你一刻鐘的時間,你好自為之。”
景潯是萬萬沒有想到沈沛會做出這樣的讓步,他剛想道謝,就發現沈沛已經朝著那群學子走過去,臨別之際,總是少不了踐行酒的。
若冉是當真沒有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見到景潯,可她明白,這是沈沛首肯的,如若不然這裡都是沈沛的侍衛,景潯就算長了翅膀也飛不進來。
“景公子?”
“若冉姑娘,聽說你們要啟程回京了,在下特意過來,送送你們。”景潯衝著若冉笑了笑,依舊是乾淨溫和的笑容,像極了初見的那個書生,“只是過來送一送你們,沒有其他的意思。”
若冉知道景潯也許有話要和她說,她安安靜靜的聽著,只見那個再是熟悉不過的匣子又到了面前。
“這是在下想要送給若冉姑娘的禮物,姑娘還是收下吧,就當是圓了在下的一個心願,讓在下為這段情誼做一個了結,可好?”景潯問的認真。
無疾而終,自當好好的了斷。
若冉知道,景潯如今要送給她,同當日要送給她,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情誼,她略一思索,還是收了下來,“多謝景公子。”
“還有些話,在下也想要一併的告訴若冉姑娘。”景潯其實也知道,如今說這些其實沒有任何的用,他喜歡的姑娘,永遠都不會喜歡他,心中雖然酸澀,難受,可有些話若是不說出口,只怕是會成為一輩子的遺憾。
“在下當時那般失態,還望姑娘不要介懷,在下回到家中,思索了許久……還是想要告訴若冉姑娘,即便如此,在下也還是想娶你為妻,不介懷你的過去。”景潯輕聲開口。
說出了這個自己都意料之外的答案。
也許世俗禮儀告訴景潯,這是不對的,也許旁人的觀念告訴景潯,若冉不配。
景潯原本以為自己是介意的,可他思索許久,好像也沒有什麼好介意的,過去的她,也是她,並沒有什麼不同。
只是,景潯說這些,也不過是自我感動罷了,說出來只是不想有遺憾,不想他喜歡的姑娘,誤會他的心意。不想他喜歡的姑娘,認為他是介意這些的。
“景公子……你……”若冉當真是沒有想到,會得到這樣的答覆,景潯的心意,她明白,只是註定要辜負。
“姑娘不必放在心上。是在下的一廂情願。”景潯連連解釋。
若冉卻搖了搖頭,心中酸澀不已,“景公子,謝謝你喜歡我……能被景公子喜歡,我很榮幸。”
若冉想,景潯日後的妻子一定會是個很幸福的姑娘,他不會花言巧語的哄人,也不會謊話連篇的騙人,所有的話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也許不會討喜,卻能夠人感受到他的真誠。
景潯想自己也應該要離開了,卻還是多嘴的問了一句,“若冉姑娘的心上人……是王爺嗎?”
若冉聽到這個問題,也不回答,只是笑著反問,“景公子,拜佛嗎?”
“陪家母去過幾次。”
“佛曰……”
“不可說……”景潯接下了後面的半句話,心中已經明白過來。他和若冉道別,也為那段無疾而終的思慕畫上了圓滿。
等到船漸漸駛離碼頭,順著官道離開揚州城,碼頭上的那些人漸漸的變得模糊起來,揚州學子,世家公子,弄權奸商……悉數落幕。
若冉看了許久,直到再也看不見,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沈沛看著她懷裡的匣子,又不高興起來,“景書呆是給了你多少?”
“奴婢還沒有看呢。”若冉捧著這匣子,其實還有點兒犯愁,她收下了,景潯的心結也許就能解了,可是她自個兒怎麼辦呀?
這麼一大筆銀子放在身邊,花出去吧,良心過不去。
不花出去吧……
放著多可惜呀。
沈沛酸歸酸,卻也是尊重若冉,沒有去過多的干涉,無論這些銀子若冉打算做什麼,他都不會去過問。
秦王殿下大方起來的時候很是大方,小氣起來的時候,心眼也就比芝麻尖兒大一些,“不要讓本王瞧見這匣子。”
免得看久了心裡添堵。
若冉笑著應下,這一次回京,沈沛雖然著急,卻也沒讓行船速度太快,免得若冉又不舒服。
可暈船這種當真是沒有法子根治的,就算行船速度不快,就算船醫配了緩解的草藥,若冉還是暈暈乎乎的,不是頭暈就是嘔吐,少不得要適應幾日。
到最後還是隻能躺在床上,什麼都做不了。沈沛雖然著急,卻也知道這根本沒有辦法,除了每天花心思的陪著若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