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肯定是把專案拖長，好多創造一些卡油水的機會；其次多半也有點兒創造“沉沒成本”的意思，希望隨著投入越多，自己也就越容易不捨得撤資，免得後面再出什麼變故。

而從安德烈婭的話來看，這混蛋還算有點兒良心，沒有選那種所有功能都需要從主控開啟的“整體性工坊”，而是選了那種可以分批啟動的“模組兒化工坊”。

這樣搞的話，如果自己這個“甲方”有什麼緊急需求的話，她還可以努力加快進度，單獨把某些“模組兒”提前完成，避免真的耽誤事兒。

問題倒黴還就倒黴在這兒了，自己花這麼多錢建造工坊的最大理由，偏偏不是要用來生產什麼鍊金物品，而是建造工坊這件事本身……

可惡……離譜的乙方遇見了奇葩的甲方，這特麼上哪兒說理去？

察覺到威廉似乎對這件事十分苦惱，判斷他應該沒心情打自己屁股了，女妖精便壯著膽子靠近了一點，小聲地開口哄道：

“你不要急啊，我在鍊金術上的天賦雖然比較一般，但一些不太難的東西還是能做的。

工坊雖然沒辦法馬上全部投入使用，但可以先開一部分的嘛，比如你要給鎧甲附魔，我就可以先把附魔臺、熔金所和煅燒室的魔紋畫好，你要做什麼跟我提就好了嘛。”

問題是我只想要一座“徹底”完成的鍊金工坊啊……

無力地嘆了一口氣後，威廉轉過頭看向面帶擔憂之色的女妖精，有些破罐子破摔地道：

“算了……二十年就二十年吧，你慢慢蓋著吧，希望二十年之後我還能用得上這玩意。”

二十年後？那也就是說……一定要全部完成才可以？你到底要弄什麼鍊金專案？怎麼需要這麼大的規模啊？

搞明白了威廉的核心訴求後，女妖精皺著眉頭想了想，隨後在威廉相當詫異的眼神中，一臉肉疼地開口提議道：

“那個……工坊的建築部分我都基本弄完了，只差繪製相應的鍊金魔紋還沒弄，所以……所以如果你能找來幾個鍊金術師的話，我可以把自己的研究成果和他們共享一部分，教他們該怎麼畫這些魔紋，那樣的話可以很快地縮短工期……”

不知道為什麼，安德烈婭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後面的內容乾脆就跟蚊子在耳邊哼哼差不多，任憑威廉怎麼努力也沒能聽清楚。

有些無語地咂了咂嘴後，威廉伸手拍了拍女妖精的肩膀，心頭不由得產生了一點小小的感動。

女妖精的提議，雖然聽起來只是教一些魔紋而已，但在奧法大陸中，知識就是力量可是顛簸不破的真理。

尤其對於施法者來說，掌握的知識可是能夠切實轉化成力量的，因此想要獲得這些知識需要付出的代價也就極為高昂。

以安德烈婭出身的六法之塔為例，作為奧術帝國楔在神聖帝國體內的釘子，經常性的會遭到各種各樣的絞殺，想從那裡獲得知識幾乎等於用命去賭。

而除開珍貴性之外，魔法語言和特殊文字，更是一名施法者實力的基礎，如果那些鍊金師想的話，完全能夠從安德烈婭給出的幾枚獨特魔紋中，反向解析出她的一部分施法習慣和法術構成。

這些東西如果落到“有心人”的手裡的話，對施法者來說可是尤為致命的，而安德烈婭願意把這些至關重要的東西教給別人，那可意味著對自己非同尋常的信任。

噝……這麼一想的話，心裡突然還有點愧疚是怎麼回事？

看著對面後悔得直咬嘴唇的女妖精，威廉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決定下回揍她的時候還是別用棍子了，直接上巴掌吧！

安德烈婭自然不會知道威廉的腦袋裡在想什麼，見他低頭看著手掌沉默不語，好像興趣不大的樣子，本就一時衝動才會那麼提議的女妖精頓時喜出望外。

威廉考慮的致命不致命的問題，安德烈婭倒不是很在意。

作為一個把保命和慎重點滿了的傢伙，女妖精的處事準則裡壓根兒就沒有正面戰鬥這個選項，如果過激點兒的話甚至不光“正面”，連“戰鬥”這個鍵本身都可以摳掉。

打打殺殺的真是太可怕了，直接跑掉不就好了嘛！

所以比起什麼致命、什麼破綻來說，還是把多年研究成果交出來讓她特別心疼。

為了能蓋一座超級棒的鍊金工坊，她計劃使用的魔紋可不是那些通用的大路貨，而是精心排列修改過的強化版。

這些魔紋如果修一修找個野法師賣掉，運氣好的話說不定能賣到十萬金戈德以上，而哪怕是在魔紋知識相對比較“賤”的奧術帝國，都足以買一條相當不錯的低階序列了。

對平時連身好衣服都不捨得買的女妖精來說，一抖手扔出去價值十萬金戈德的魔紋，而且還是扔給好幾個人，絕對是一種不可理喻的瘋狂行為。

但看到威廉那被“憂愁”鎖住的眉頭時，不知道為什麼，這個瘋狂的提議在她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便已經脫口而出。

剛才之所以聲音會越來越小，就是因為話沒說完她就已經開始後悔了，而眼下威廉似乎對這個提議不感興趣，對女妖精來說簡直和白撿了十萬金戈德一樣高興。

異常開心地抿了抿嘴唇後，安德烈婭眉花眼笑地道：

“如果你覺得這樣……”

“這樣簡直太好了！”

握住女妖精的小手上下晃了晃後，威廉眼帶感動之色地點頭道：

“我這就去找鍊金師，五十……不！一百個！爭取兩個月內就把工坊所有的魔紋都畫好！絕對不會浪費你的好意！”

一……一百個？

聽完威廉的話後，女妖精心頭頓時狠狠地揪了一下。

足足一百名鍊金術師，每個人都從自己這裡獲得價值十萬金戈德的知識，那樣的話就等於……

媽呀……我不活了！

……

嗯？你的手怎麼這麼涼？

攥了攥女妖精的手掌，發現體溫低得有些異常後，威廉抓著安德烈婭的手拍了拍，語重心長地道：

“別熬夜，少焦慮，多吃點兒黑豆和木耳之類的東西，牛羊肉也可以……”

囑咐了幾句後，威廉盯著女妖精發黑的面色看了看，一臉篤定地道：

“你可能有點兒腎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