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4輪比賽和第5輪比賽之間有一個休息日,這一天也正好是國慶,於是李襄屏就在家待著,備戰第2天的挑戰者決定戰。
“厚重型,這最後一位對手,那可是最典型的厚重型棋風呀,這種風格的棋手,到後世卻是越來越少了,對了定庵兄,在中古棋中,可有類似風格的棋手?”
作為李襄屏的外掛,那老施當然對周鶴洋九段有所瞭解,因此在聽了李襄屏的話後,老施笑道:
“中古棋中,棋風渾厚者亦有不少,然而厚重如你明日此位對手,那定庵卻是真沒見過。”
“那中古棋中誰算棋風渾厚呀?徐星友?程蘭如?”
“不,星友前輩只是棋風醇正,你可以認為他於圍棋之道,算是得一個‘正’字,真正棋風渾厚者,那可能還要屬蘭如先生。”
李襄屏聽了一笑,中古棋由於規則問題,這就讓棋手大多好戰,也正是因為好戰,那當然就沒有多少所謂的“厚重型”棋風。
比如兩人正在談論的程蘭如前輩,正是這位老兄,和老施共同演繹了那盤“九龍共舞”的著名大殺棋,然而就他這樣的,在老施眼中居然也是“棋風渾厚”。
不過在這個時候,李襄屏感興趣的不是程蘭如先生算什麼棋風。
他更感興趣的是:在過去的歲月,也就是在以日本圍棋為主流的時代,類似周鶴洋九段這種風格的棋手可是大有人在呀,說這種“厚重型”是當年圍棋界的最主流都不為過,並且在這期間,也湧現出很多著名高手和代表人物。
而這其中最有代表性的,李襄屏認為是兩個,第一個是林海峰先生,第二個則是藤澤秀行老神棍。
林先生當然沒啥好說,綽號“二枚腰”的他一直就是厚實型棋風最典型和最著名的代表人物——
李襄屏說“厚實型”算是過去的最主流就是這意思了,要知道林先生的巔峰期可是在上世紀的六十年代到八十年代,然而等到李滄浩崛起呢?
大李剛在世界棋壇嶄露頭角時候可是說過:他學棋時最欣賞的就是林先生和老聶那樣的風格,這其中尤其是林先生,希望自己將來能下出像他那樣的棋——
大李這話可能有點客套的成分,但至少沒有說謊,畢竟從他的風格來看,雖然沒有“厚”成林先生那樣吧,但早年的他多多少少還是有那麼一點影子。
正是因為如此,所以大家可以認為:從上世紀六十年代到新世紀初,“厚重型”一直是圍棋界的主要流派。
而除了林海峰先生之外,“厚重型”的另一個代表人物就是藤澤秀行先生。別看老神棍被人稱作是什麼“華麗秀行”吧,然而李襄屏可以很明確的告訴大家,這位也是實打實的厚重流代表呀。
這位的棋到底有多厚重?李襄屏舉一個例子也許就很能說明問題。
嗯,這件事是李襄屏親身經歷過的,他忘記是自己八歲還是九歲的時候,也就是他剛剛正規學棋沒多久的那會,他在那個時候看過老神棍的一盤棋,讓他至今記憶猶新。
嗯,老神棍那盤棋的對手不是別人,正是林海峰先生,那盤棋的結果是老神棍輸了,他是在大優局面下被林先生逆轉。不過老神棍輸棋不是重點,逆轉也不是重點,真正讓李襄屏一直記憶猶新的是兩人賽後的覆盤:
由於在行至100多手的時候,老神棍已經取得了比較明顯的優勢,並且他這個優勢,屬於大家常說的那種“空多棋又厚”的優勢,執黑的老神棍不僅實空明顯領先,並且林先生的白棋還有一塊孤棋,是非常好判斷的簡明優勢。
嗯,可能因為是那盤棋最後是林先生贏了吧,也可能是那個年代的人都比較客氣,因此兩人覆盤時候探討的,不是林先生該如果如果逆轉,而是老神棍該怎樣下才能最好的保持優勢。
也正是林先生在賽後提出的一個方案讓李襄屏一直印象深刻了:
林先生賽後認為,在全域性100多手的時候,黑棋根本就別去攻擊白棋那塊弱棋,只要加補一手穩穩吃住邊上的兩枚白子,那黑棋無論如何都輸不出去——
說實話剛看到棋書上那個變化圖的時候,李襄屏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為林先生說的那兩枚白子,黑棋就算不加補一手也跑不了的。
在那個區域性,白棋如果逃跑的話,那麼黑棋存在一個“二路連扳然後一路滾打包收”的手段(這是一個屬於業餘有段棋友就必須掌握的手段),因為有這樣一個手筋的存在,那兩枚白子根本跑不了。
不用補的地方加補一手,當時的李襄屏表示完全理解不能,然而就是這樣一個方案,卻得到當時另外一位對局者的大加讚賞——
李襄屏看的那盤棋,其實就是老神棍自己解說的,算是他的自戰解說吧。老神棍具體怎麼說李襄屏已經不記得了,總之對於林先生的那個方案,老神棍是極為認同,在那裡堆砌了很多譽美之辭,什麼“不虧是二枚腰林先生”,“深得棋之三味”之類,並且他認為林先生的那個方案,確實是當時局面保持優勢的最佳方案。
最開始李襄屏完全不理解,不過等他到了10歲以後,等他接受正規訓練已經一年多,他卻慢慢有點理解那個變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