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一縷陽光劃破室內的昏暗。
窗外的樹梢裡傳來啁啾的鳥鳴。
陸野被這清脆悅耳的鳥叫聲叫醒,睜眼看到天花板上波動的淡淡浮光,一瞬晃神。
他盯著天花板很久,好半晌,反應過來。
這裡不是那間昏暗逼仄的瓦房,也不是睡在上鋪伸手就能觸碰到屋頂的宿舍。
他昨晚因為時間太晚,被岑叔叔一家留宿芸景小築,和岑助理一起睡。
想到岑助理,陸野腦海裡閃動著昨晚岑助理和他談論自己喜歡的書籍時,眸中漾動的明亮光輝。
還有他在關上燈後,為了照顧自己的感受,岑助理細微暖人的舉動。
一切種種像溫熱的泉水在心窩流淌。
暖暖的。
就是胸口不知道怎麼的,悶悶的,也有些沉重。
像是有什麼東西壓在上面一樣。
陸野下意識伸出一隻手,朝胸口探去,想知道是不是真有什麼東西壓在胸前。
卻不小心觸到什麼柔嫩細滑的東西,還帶著一絲溫熱。
他連忙抬起頭,直起身。
不看不知道,一看,陸野的臉迅速被第二朵蘑菇雲炸開。
他竟然在無知無覺的情況下握住了一截細白的腳背。
也不知道岑助理晚上是怎麼睡覺的,明明臨睡前,他們兩個人都是頭朝著相同的方向。
可一夜過去,岑助理直接來了個九十度的大轉變,整個人橫睡在了床上。
睡得髮絲凌亂的腦袋微微垂在床沿,兩只腳一隻蹬開被子,曲在被子外面。
另一隻腳則搭在自己的胸膛上。
還、還被自己不小心握在了手心。
昨晚燈光下匆匆一瞥,陸野就注意到了岑助理的腳很好看。
細白勻停,腳腕彷彿一隻手就能輕易圈住。
此時這麼近距離地搭在自己眼前,陸野像是行走在皚皚雪地,被雪地反射的刺眼白光狠狠灼了一下眼睛。
手也彷彿被燙了一下。
他迅速抽回手。
慌忙移開眼神。
馬上又驚覺自己剛才的動靜過大,怕吵醒岑助理。
好在岑助理睡得很香,沒有被他的動作影響到。
陸野於是動作小心地把他的腳從自己身上挪開,又十分輕緩地把他腦袋往床的內側移了移,以防他睡著睡著腦袋垂下床,腦充血。
之後,幫他把被子蓋好。
做完這一切,陸野拿起自己的衣服,輕手輕腳出了房間。
在浴室裡用冷水狠狠沖刷自己的臉,直到臉上的灼熱被涼意衝散,陸野拿毛巾擦乾,換上自己的衣服,去到樓下。
岑景耀和向芸已經開始忙活。
看見自己,岑景耀笑眯眯地問:“小陸,昨晚睡得還好嗎?”
陸野眼神有些躲閃,嗓音低啞道:“很好,謝謝叔叔關心。”
向芸笑道:“那就好,岑岑睡相有點不太好,以前經常睡一覺醒來滾到了地上,所以後來我和他爸爸給他換了一張大床。昨晚沒有妨礙到你吧?”
陸野腦海裡晃過那截白皙的腳腕,感覺耳根又開始發熱。
“……沒有,他睡得很安穩。”
他這麼一遲疑,向芸就知道這孩子八成是在替自家兒子遮掩。
“我看我還是找個時間把閣樓上的雜物間收拾出來吧,這樣以後你趕不及回去,就能有地方歇息。”
“不、不用,阿姨。”陸野向來不知道怎麼拒絕別人,說話因此有些磕絆,“這太麻煩你們了。”
“不麻煩。”向芸彎彎眉眼,“我本來也打算把上面收拾收拾騰出來,你到時候就安心住下。”
陸野黑眸微微閃動:“那我先謝謝阿姨了。”
“這有什麼。”向芸笑著擺擺手。
岑霽睡醒從樓上下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總感覺陸野冷酷鋒利的面部線條好似柔和了許多。
就是看到自己時,眼神有些躲閃。
這種感覺似曾相識。
但岑霽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裡有過這樣的經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