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擋了擋視線,想阻止這種不合時宜的喧囂攪上心頭。
光更強烈了,在他身旁停下。
高大森然的身影撥開光影走來,岑霽覺得自己一定是出現幻覺了。
不僅聽覺神經被麻痺,視覺神經也出現了錯亂。
他看到賀總走到自己面前,呼吸帶一絲急亂:“岑助理,你還好嗎?哪裡不舒服?我帶你去醫院。”
“不用,你就近找一家酒店或是旅館把我放下就可以。”岑霽半晌反應過來是接他的司機師傅來了。
他原打算讓司機師傅把自己送回家,可看現在的情況,他不知道自己的理智還能支撐多久。
連幻覺都出現了,把司機師傅看成了賀總,岑霽擔心還沒回到家,他會做出什麼不可控的事情。
賀崇凜望著眼前浮動著不自然潮紅的一張臉還有額頭上滲出的細密汗珠,曾經經歷過一次的他立刻就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只是,岑助理是怎麼變成這樣的?
不是……和女朋友約會去了嗎。
環溼地生態建設的專案出了點問題,賀崇凜最近都在忙著和政府那邊的人打交道,剛抽開身,就接到岑助理打來的電話。
聽到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賀崇凜立刻就知道岑助理不對勁。
可他只以為岑助理是一不小心又喝醉了酒,誤撥了他的電話,像之前秘書處聚餐那樣。
那次是本能。
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在重要生意夥伴面前,談判的酒局還在繼續,撒嬌般綿軟的聲音輕易就勾走了他的神思。
一如今晚,明知岑助理從島上回來後就一直在避著自己,應該是察覺到自己不軌的心思,想和他保持距離。
賀崇凜還是因為對方一通誤撥的電話,連夜驅車趕了過來。
他開車向來比較穩,這次一路踩著油門。
將近一小時的路程,不到半個小時就被他趕到了。
途中還要仔細辨認著路況,生怕錯過岑助理的身影。
然而賀崇凜想多了。
不知什麼時候印在心上的身影怎麼可能錯過,月色下,他一眼就看到了岑助理。
沒問岑助理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也沒問岑助理為什麼會來這麼偏僻的地方。
賀崇凜將岑助理安坐在副駕駛上,幫他繫上安全帶。
感覺到熟悉清冽的氣息環繞鼻間,岑霽不自覺往這絲氣息的方向靠了靠。
賀崇凜正彎著身,臉頰不期然被一片溫軟擦過。
他脊背僵了僵,抬眸,就對上一雙近在咫尺的霧濛濛的眼珠,蒙著情谷欠,眼梢被染上了緋麗的紅,還被逼出一點難捱的生理性淚花,像是在哭。
這一幕連帶著貼過來的灼熱溫度在很長一段時間都攪動著賀崇凜的心神。
他差一點就不管不顧地吻上這雙不安分的唇瓣,然後在四下無人的寂野之地隨便把人按在什麼地方交/合。
可到底賀崇凜不是禽獸,做不來趁人之危的事情。
岑助理的漂亮和美好是招來了很多覬覦的眼神。
可這不是他被傷害的理由和原罪。
何況賀崇凜一直戀戀不捨在島上化身“鯨魚”的岑助理,他那樣乖順地信任著自己,給自己下了“不是壞人”的定論。
賀崇凜無論如何都不能摧殘掉這份澄瑩,不止他自己,其他人也不允許。
幫岑助理繫好安全帶,賀崇凜關上車門,折回駕駛位。
清冽的氣息抽開,那絲帶給岑霽錯覺的短暫撫慰也隨之抽離。
他又忍不住想往日復一日沁入他四周的熟悉氣息靠攏。
這次的幻覺來得太真實。
視覺、聽覺……
現在連嗅覺都具化掉了。
岑霽強撐著理智,催促“司機師傅”把車開快一點。
“能請你開啟車窗嗎?我有點熱。”
不是有點,是快要被烤化了,像把他架在岩漿上炙烤一樣。
鑽進體內的螞蟻由一隻兩隻變成一千隻一萬隻,兇狠地啃噬著他,讓理智已經接近潰散的岑霽產生了一種可怕的錯覺,要不了多久,他的五臟六腑就會被啃噬殆盡。
賀崇凜便開啟自己這一側的車窗,讓風在疾馳的車輛中迅猛地灌進來。
不止岑助理覺得熱,他自己體內都開始遊躥著熱意,像是被傳染了似的。
尤其是當岑助理往風源的方向不斷拱過來身體,夾雜著不知名花香的柑橘香氣不斷慫恿著他的神經。
賀崇凜最後不得不聽從岑助理的,在一家酒店前把車停下。